番外Sakura(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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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屋凉也下了高铁,回头瞥一眼身后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家里人,心中升起一股无明业火,真觉得他们比狗皮膏药还难缠。

他蹭了蹭鼻子,压低鸭舌帽在地铁站内绕路,假期人多,他不怎么费功夫就甩开了其他人。

卓槐还养着伤,不来这里,地铁里的鬼扎堆在斗地主,叫好声比广播声还振聋发聩,只是凉也到底是个纯种的,老远就能感觉到血脉压制,是以大家一个个都僵着脊梁骨,准备脚底抹油。

凉也笑着看他们的牌,斗地主这个技能还是艾大波教给他的:“我不找你们的事,不过……”他指了指身后那些人,“他们会,要跑趁早。”

他抽了身边小弟的王炸牌,摁在地上,拿走旁边的烟盒:“算还我的人情。”

要是再早几个月,这个高铁站的鬼他会一个个寻过去都灭掉,他总是家族里最听话的那把刀。

只是跟艾大波在转生地里转多了,人心不比恶鬼好到哪里,况且卓槐说得对,千万年千万地方生出千万鬼魂,累死他也不能斩草除根,做个乐得清闲的旁观者不好吗?

造物主让世界存在鬼魂,一定有存在的道理,过犹不及,不用求个彻底。

他们自己愿意留在这里,就留呗,也没碍着其他人。

出了地铁,芦屋凉也看见拿着扇子的艾大波。

她很少男身了,爱穿着一身合体开叉的旗袍,搽脂抹粉,带着网纱帽,连动作也效仿民国女星,非要学出十里洋场的韵味来。

凉也对中国民国历史一窍不通,他以为她想开辟个新女团潮流,还是四不像的那种,艾大波都不愿意搭理他。

但没办法,归海梦照顾卓槐,艾大波就只好自己来带路,虽然卓槐觉得不用,但艾大波总觉得她不来凉也会磕死在这个市区里。

艾大波翻着白眼:“哟,你家族让你来啊。”

“……?”凉也听她阴阳怪气的话,“你齁着了?说话这么咸。”

艾大波啐他一声:“我这叫风情万种。”

凉也不敢苟同,但他怕艾大波又嚎,她带着把时他就无法招架,现在完全是个女儿身,就更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他去打车,艾大波小碎步跟在他身后:“你等等我,我穿的高跟鞋!”

卓槐丢了大半条命,不是一两天就能复原的,闲的没事干就翻卓棠的合同看。

卓棠开的外企,自己是最大的股东,又领着首席执行官的责任,忙得要死,当初上赶着要卓槐学经济贸易就是为了帮她卸担子,她就这一个儿子,不使唤他使唤谁,再说公司那些股份到头来不还是给他。

半晌听见敲门声,开门见是芦屋凉也。

“快被吵死了。”凉也把扇子递给他,“你把艾大波赶出去吧,很烦。”

艾大波在一旁义愤填膺地指着他,呸了好几声:“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他妈辛辛苦苦过去接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忘恩负义的渣男,听见了没,渣男!”

卓槐装耳聋,一扔扇子:“我以为你要把外面的鬼都杀光了,再来自以为是的指责我。”一边说一边给他倒了杯水,“看来你学乖了。”

“我可没这个时间。”芦屋凉也笑道,“一年的留学生涯到期了,我后天就要收拾东西去日本,做回芦屋家族的继承人了。”

“这么快?”

“是啊,本来想多待上几天,但家族不同意。”凉也耸耸肩,无所谓道,“象征性地再问一句,真的不去日本?以你的实力,可轮不到我当继承人。”

卓槐瞥他:“都象征性了,你觉得我什么回答?”

芦屋笑出声来,不再说话了。

归海梦还在兼职,艾大波嫌闷,吵着凉也下去遛弯,说是让卓槐多运动,卓槐被闹得头疼:“我跟梦梦商量一下,把她赶出去吧。”

“一对渣男!”

卓槐在的小区周围环境极好,绿植繁茂,花树挺俊,远处喷泉玉水澜翻,散作一盘珠,石子小路通幽处,低垂的草叶萋萋郁郁,好似能看清脉络。

芦屋凉也叹道:“没想到,我居然有能和你和平相处的一天。”

他自以为很讨厌卓槐,且一定是相看两厌,越看越厌的关系,小算计没少过,哪成想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聊天。

其实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他好像又长大了一次。

“是你之前被家族的规矩框住了,总觉得那个地方教的东西一定是对的。”卓槐不以为意,“多出来看看,世界比你想的大。”

“……我可能没机会了。”

芦屋凉也苦笑一声:“说实话,我一直觉得家族的继承人是荣光,可是现在要走了,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愿意再回到家里。”

飞出笼里的鸟,怎么愿意再飞回去。

眼角瞥见一点亮粉,芦屋凉也停下来,怔了下:“Sakura。”

远处开着棵树干遒劲的樱树,修长的枝干上绽着朵朵团簇的粉色樱花,层层迭迭的花瓣笼着盛夏未尽的灿烈,明明才只有一棵,刹那却觉满城皆粉,天际轻云也漫开婀娜的绯红色。

“……七八月怎么会有樱花开?”

“人工控温的。”卓槐没凉也这么大的反应,“不知小区哪个有钱的,养来玩,很多年前就在了,那边还有。”

凉也缓缓走过去,伸手接过风送来的樱花瓣。

卓槐看他的表情,奇怪道:“樱花不是日本的国花吗,你怎么像是第一次见?”

凉也仰着头,大片沁目的深粉浅红撞进瞳孔。

“说来你可能不信。”他握着手里细小的花瓣,像是握着什么珍宝,“这真的是我第一次,以观赏者的身份,可以自由地观赏樱花。”

他语调很轻,神色比语调还要轻:“我往常连出门都要申请的。”

他说这话甚至带着笑意,卓槐却仿佛看见浓厚的苦从他心底浪涌一样的蔓延到舌尖,许多年坚守的东西,一片片的碎了。

卓槐不接话,他坐在身旁边的椅子上,沉默比强行感同身受来得高明。

凉也蹲在地上,笑得酸涩:“哎,怎么办,我也不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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