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等到天明许久,杏花街的鞭炮声才响起,唢呐声不断,这花轿虽然是迟了点,但姜卿儿仍是将红盖头戴上,那花枝招展的喜婆赶来搀她。
由于青云不在,背她上花轿的是乔昳衣,在唢呐声之中,他的话语声很轻,“要不咱们还是不嫁了。”
姜卿儿没有回应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所谓的八抬大轿变成了四抬小轿,这个婚礼并不热闹,上到新郎官,下到轿夫嬷嬷,心里都有疙瘩,就连笑都不喜庆。
大婚这天出门时,裴之岩在家中磨蹭了很久,既然那盛京的福公公都已经回去了,思来想去,他还是壮着胆子来接人。
这花轿便这般出了杏花街,迎来众人观望,高楼上的姑娘撑着窗牗,探着脑袋看那迎亲队伍。
绛色花轿之中坐着一袭嫁衣的姜卿儿,红盖头之下的容颜明艳动人,额上流苏轻轻摇晃,可眉目里却找不到一丝悦色。
好像所有人都在劝她别嫁了,她也感觉到裴之岩的态度,没有之前的诚心。
是因为那张圣旨吗,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想找安稳的归宿,那人为何偏偏要来搅乱?
姜卿儿垂下首,纤长的睫毛轻颤,看着露出红裙一点的绣鞋,那上面绣的花儿也是成双成对的,她却越想越觉得委屈,鼻尖微微泛酸。
迎亲队伍走没多久,忽然停下来,待姜卿儿反应过来时,外面已变得安静起来,静得出奇,唢呐不吹了,炮声不响了。
姜卿儿顿住,忽花轿落在地上,落得不太稳当,弄得她身子不稳,她抓稳了轿壁,细听声响,心神有些不宁,这不像是到了裴家的样子,怎会突然停下。
姜卿儿透过红盖头底下瞧着,只见轿帘被揽开,从外面透入光来,照在她的绣鞋上。
姜卿儿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来,轻轻掀开红盖头,她眼眶还有些泛红,抬眸看去。
辇轿前,身着玄金色衣袍的男人探身瞧着她,他面容冷峻,剑眉深眸,一缕墨发从肩膀滑落下来微微晃动,一派浑然天成的清冷之气,相貌生得是极为好看。
好看是好看,却晃了姜卿儿的眼,怔怔地望着他,她心乱如麻。
李墨瞧着坐在辇轿里头的人,姣美颜姿,那凤眸泛着红,还不知所以的望着他,他就知道卿儿还没死,是看得到见,摸得着,让他欣喜不已。
但她一身凤冠嫁衣,让他心间微沉,还真打算出嫁给别人的模样,躲了他这么久,竟偷偷和别人成亲,这怎行呢。
李墨耐下心绪,道:“我来接你了。”
话刚落下,只见眼前的丫头,眼眶泛起水气,模样显得楚楚可怜。
姜卿儿转眸看向他那缕墨发,好久没有认真的看着他的脸,如今坦然的出现在她眼前,竟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都死心不等了,他还说什么来接她的话,这般情形之下,她更不知用何种姿态来应对他。
她还是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欢喜过,更没有在洛阳见过,平西王是平西王,弘忍是弘忍,只不过眼前的人长了头发而已。
她应该从容一点,越发坦然才是,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姜卿儿的目光从他的墨发上移开,话不经思索,脱口而出:“大师,你长头发了?”
听见这话,李墨蹙眉顿住,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她。
姜卿儿从容地抹去眼角的泪,目光越着李墨的身形看向轿外,迎亲的人都跪在原地。
“今日我大婚,莫误了吉时。”说罢,姜卿儿探着身,神色自若地将被李墨掀起的轿帘拉下来,又将红盖头重新戴好。
李墨微立身,看着被姜卿儿重新遮掩起来的轿帘,将他们二人隔离着,谁也见不着谁,只听花轿里头传来她柔糯的声音,“大师让一下,你挡着起轿了,我们改日再叙旧。”
轿外还围着玄武府的侍卫,轿夫嬷嬷皆跪着不敢起身,也不知所措,吹唢呐的人捏紧手中的唢呐,个个是低着头不敢声张。
李墨侧首冷眸瞥一眼跪在身后的裴之岩,他垂着头,手指微抖。
新帝在这,任谁也不敢再把着婚事再继续。
花轿里的姜卿儿攥着手帕还在等着起轿,也不知她是装傻,还是不愿意出来。
寻她一年多,她却不想见到他了?
李墨便再次掀开轿帘,这次直接把她头上的红盖头取下来扔掉,姜卿儿缩起身子,发上流苏摇得好看。
李墨伸手便要将她抱出来,温和道:“卿儿,你上错花轿了。”
手还没触到她的衣裳,那柔玉的小手‘啪’地一声打在他手上,声音之响,在场人多少都能听到一些。
玄武府的侍卫抿着唇,心道:嗯,陛下被打了……
姜卿儿道:“不该是你抱我下花轿,我今日大婚……”
“有朕在,你今日就大婚不了。”李墨打断她的话语,放话道:“普天之下,除了朕,朕看谁敢娶你。”
姜卿儿看着他的冷脸,二人就此僵持着,对视片刻,她缓缓道:“那你知道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吗。”
她的双眸里没有以前的微光,是他心中一痛,李墨面容微僵,什么叫不喜欢他了……
姜卿儿深吸一口气,擦着泪水道:“我曾理解你的所有想法和立场,你也戏弄我这么久了,也够了吧,如今便理解我的想法一次可好。”
说罢,她推开挡在身前的李墨,自行走出花轿,姜卿儿走到裴之岩身边,跟着他一起跪在地上,低着头道:“我与裴郎情投意合,这将要喜结连理,望陛下成全。”
此言一出,在场气氛变得凝固,李墨面容瞬间铁青下来,他冷视着那裴之岩,情投意合?喜结连理?
一年不见,她就和别人情投意合了?李墨步伐沉稳,走到二人跟前,气压威逼而来,使人呼吸微屏。
姜卿儿神色淡漠,心知这个人生气了,他们之间只会比以前更加陌生,他乃是当今天子,她只是个出身卑微的民女,甚至是青楼女子。
“我知道陛下只是习惯了卿儿的存在而已,卿儿区区一个小女子不及让陛下动容,是卿儿拂了陛下的龙颜,所以才会如此为难卿儿,便望你念在旧情的份上,放了卿儿和裴郎。”
身穿玄金华袍的那人周身寒得可怕,始终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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