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 / 2)
“它叫小毛驴?哈哈哈!三皇嫂,你这个名取得甚是随心所欲!哎?我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你的马来拱我?”
十一耷拉着眼皮不作声,凡是跟靖王有关的人,他都有些看不顺眼,想迁怒。
反正我已经是个绿茶,不在乎再做个黑心莲,十一有点破罐破摔地想。
这边何常抬头看看天色,陪笑道:
“殿下,奴才奉了皇后娘娘懿旨请凤少爷入宫……”
“你说什么?”宁王陡然眼锋一厉,“你叫他什么?”
“凤、凤少爷……”
宁王冷笑出声:
“这是我三哥的靖王妃,虽然还没过门,可父皇的圣旨已经奉在太庙里,何公公,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规矩你不是不知道。”
何常慌得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他是皇后心腹,自然知道皇后心思,才会故意喊十一在娘家里的称呼,但事实上这是大不敬。
何常狠狠甩了自己两个耳光:
“奴才该死!奴才再不敢对靖王妃殿下不敬,请王爷饶命!”
宁王冷眼看着何常跪在那里哭求,对上十一时又换了副笑嘻嘻的面孔:
“三皇嫂,你这小马进不了宫门,不如先让我替你看着,我们正好要去打马球,一会你出了宫不如一块过来?”
“打马球?”十一眼睛滴溜溜一转,“是玩儿球吗?”
“没错!三哥和太子也会一起来,可好玩了!”宁王不等十一说话就喊道,“何常!”
“奴才在!”
“等皇后娘娘问完话,你就把靖王妃好好送到马场去,明白吗?”
“是!”
十一原本就要找靖王要回绯云流霞,他也想见哥哥,听说这两人之后都要去马场,便把自己的“小毛驴”给了宁王,随着何常一起入了宫门。
————
凤鸾宫昭阳殿里,皇后坐在主位上,她穿着一身大红的金线绣凤的朝服,雍容华贵。
十一背着双手进来的时候,满宫宫女全都吓得低了头,只因这靖王妃穿了一身和皇后同色的正红衣裳。
少年容颜雪白,眉目如画,满身的青春朝气,艳烈的鲜红色衬得他粲若骄阳,俊美得不可方物。
莫说皇后娘娘已年届不惑,便是再国色天香的佳丽被这少年一比也得黯然失色。
尤其是两人穿的衣服撞色时,那视觉对比效果堪称惨烈。
宫女太监们纷纷在心里啧舌,明知是觐见皇后还敢穿红,这是不要命了。
皇后倒是不计较,温声笑道:
“十一郎的容色是越发精神了,还是凤相会养儿子。”
眼前的人是人间最最贵的女子,这一点十一还是懂得的,他象征性地拱了拱手:“皇后娘娘好。”
大宫女棠梨面色一凛,上前提醒道:“凤公子,皇后娘娘面前理应下跪……”
十一面上犯难,他怕自己一跪下去皇后立刻撅过去,那算谁的?
“无妨,”皇后摆了摆手,和颜悦色道,“本宫听说你如今有许多人不认得了,竟还认得本宫?可见你与本宫有缘。”
十一指了指何常,耿直道:“他说皇后要见我啊,那我来了,你当然就是皇后了!”
皇后眼角一抽,勉强笑了下:“是,本宫是皇后……”
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眼中掠过一抹冷意。
皇后娘娘即使在登上凤位之前也没人与她这样说话,她有些暗恼先前传话的人说得不清楚,这凤十一哪里是性子大改,根本就是变傻了。
可再傻,这也是个有“凤游九天,四海朝凰”命格的傻子。
自皇帝而下,没有一个人会怀疑国师的谶语,皇帝的龙椅,皇后的凤座,再往上数几代,只要是国师说出的话,就没有不应验的。
靖王的脸毁了,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当皇帝,可若是靖王有后,凤十一应的是个太后的命呢?
秦冕虽已是太子,但谁说太子不能废了?皇帝正当壮年,身体康健,万一以后他看中靖王的子嗣,再立个皇太孙……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根子必须断绝在源头,凤十一绝不能嫁给靖王。
凤十一原本就逃过婚,很明显他是不喜欢靖王的,如果不是他有凤命,皇帝也不会肯要这样的儿媳,皇后得知凤十一对太子十分亲近后,觉得这事情就好办得多。
如果凤十一自己要嫁给太子,靖王肯定不屑要一个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王妃,皇帝也不好强人所难,太子得了天生凤命的人,那就是真正的得天授命,再没人能动摇他的地位了。
皇后兀自转着心思,十一却不高兴起来了。
他撅着嘴,左右张望着,忽然对着何常喊:
“哎!你把我诓来,连饭也不请我吃么?”
少年的声音银铃般脆响,皇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凤眸带着淡淡疑惑转向何常。
何常冷汗都滴下来了,宫里的膳食都有固定时辰,皇后早就用过饭了,何常当时为了让十一赶紧跟他走就顺嘴那么一忽悠,哪里想到这靖王妃会当真了。
还是棠梨反应得快,立刻让人上点心。
小少年这才满意了,一边吃一边问皇后:“你叫我来做什么呀?”
皇后看着十一那大快朵颐的吃相,心里有些无力,这样一个言行无忌,没规没矩的人,莫说做太子妃,便是做靖王妃,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这还是自己嫡嫡亲的儿媳妇。
可谁让这个小傻子命好呢!
皇后忖了忖,说出此次叫十一进宫要说的正事:
“下月十六是你的婚期,关于大婚,你可有什么自己的主意?我大晟朝以前没有立过男妃,你还是头一个,礼部有许多仪制一直定不下来,他们来问本宫,本宫也很是为难,不如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办……不用紧张,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在本宫这里你不用拘礼。”
在皇后一说出“大婚”二字时,十一的小脸就白了,他又急又气,冲口道:“我才不要结婚呢!”
皇后见他这个反应,心中一喜,眉头却微蹙:“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不中意殊儿?”
十一愣了下:“殊儿是哪个?”
“殊儿是靖王。”
“对!”十一嘟囔道,小脸又涨红了,“就是那个靖王,抢走我的绯云流霞,我才不要跟他结婚!”
“殊儿抢你的东西?”皇后不解,不过她只要十一这句话就已经足够,皇后微敛笑意,问道,“殊儿是九珠亲王,在大晟朝地位仅在太子之下,你为何不想嫁给他?”
皇后特意点出太子,就是给十一提醒,她期待地等待着十一的回答,果然小少年一听到太子就眼睛亮了下,但是他却迟疑着,太子自然是他哥哥,可如今他的绯云流霞还在别人手里,他说不出自己要嫁给太子这样的话。
十一纠结地皱巴着小脸,他一时理不清自己的思路,只好拼命把点心往嘴里塞,好像吃得多些就能让他的浆糊脑子变得聪明一点似的。
皇后见他许久不说话,轻咳一声,把话挑得更明: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靖王虽是本宫的儿子,但本宫也不会勉强你,你若是有其他中意的人,不妨告诉本宫,本宫为你做主……”
“靖王殿下!皇后娘娘在见客,你让奴才先去通报……”
宫门外骤然传来太监焦急阻拦的声音,不过须臾之间,靖王已经大步迈了进来,他眼光一扫,就看到十一嘴里塞得鼓鼓的,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看着他。
秦殊径直走到皇后面前,锐利的眼眸直直射过去,拱手道:“给母后请安。”
皇后被打断话头,心里不悦,又知秦殊闯进来,后面的话怕是不好再问下去,只是她的面上依然做出一副和蔼的模样,故作打趣道:
“殊儿这么急吼吼地闯过来,可是知道十一郎在本宫这里,特意来相见的?”
秦殊轻声一笑,竟是大大方方承认了:
“让母后见笑了,因父皇昨日说要开了珍珑阁赏赐十一郎,高公公方才开了库门,儿臣正要带十一郎去挑几样大婚适用的东西,”秦殊走向十一的位置,抬起手来,十一瞳孔一缩,下意识就想转头,却看到自己的绯云流霞正缠在秦殊的手掌上,他一时间愣住了。
秦殊用拇指擦了擦小孩嘴边的糕点渣,动作自然得好像他已经这样做过千百遍,十一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往自己胸口里狠狠一撞,那种感觉非常熟悉,熟悉到让他眼眶一热,他呆呆地看着秦殊,由着他牵起自己,“母后可是问完话了?若是问完了,儿臣就带十一郎先过去,若是没问完,那儿臣便留下来,母后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儿臣便是!”
秦殊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让皇后听得清楚,他说完之后,墨如深海的双眸里涌动着排山倒海般的情绪,这是昭仁宫那场大火之后,这个儿子第一次直接而赤/裸地表达出他的恨意。
皇后失神地向后退了一步,她的脚跟碰在椅子腿上,竟跌坐了下去,有那么一瞬间,她耳际轰隆作响,血液逆流向头顶,让她眼前一阵晕眩。
秦殊直勾勾看着皇后,当年听到皇后与舅舅谋划的事情时,秦殊没有恨,得知昭仁宫那场大火的真相时,他没有这样恨,多年来皇后同国舅府和太子对他极尽打压时,他没有表现出恨。
但是今天皇后要动他的靖王妃,却如同触到他的逆鳞,所有深埋的恨意都贲发了出来,他连那最后一层遮掩的薄纱都揭去,目中是从未有过的决绝。
皇后撑了撑额,声音嘶哑无力:
“该问的本宫都问完了,你带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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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们懂的,明天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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