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2 / 2)
温柔又真实。
云知意笑得见牙不见眼:“有一件事,我很早就觉得奇怪了。”
“何事?”霍奉卿仰头望向她,满目噙笑。
“以往我每次丢石子过去吵你,你也是这样立刻就出现,我怀疑你从前每夜在书房里,并没有认真读书。”
云知意将双臂叠在阑干上,歪头觑他,笑着闹他。
“你老实说,是不是这样?”
霍奉卿干咳着错开目光,最后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云知意没想到他会承认,当下诧异又好奇,“那你在书房不专心读书,都在干嘛呢?莫不是一面翻着书,一面却竖着耳朵,偷听外头有没有我丢石子的声音?”
霍奉卿握拳抵唇,将头扭向一边,脸颊浮起羞耻淡绯:“就,眼睛是盯着书的,耳朵却有它自己的想法。”
少年求学时,一墙之隔的小青梅总会在夜读烦闷的间隙,故意丢石子过来惹他出去说话。
虽然他俩大多时候都是话不过三句就会吵起来,但若哪夜没等到那个声音,霍奉卿就会心烦意乱、神思不属。
如今想想,大概在他的脑子还没转过弯的那些年,这对耳朵已经很明白——
宵静夜里石子敲击院中石板的声音,是隔壁小青梅向他发出的讯号。
那意思是:霍奉卿,我想见你,立刻给我出现。
第八十章
与上辈子相比,云知意和霍奉卿这辈子在私下相处中都有不小的改变。
云知意是重活一世的,有改变并不出奇。可霍奉卿最初又是因为什么改变了对她的态度?
她一直都没真正想明白,可又不能直接问。
但不管怎样,她确定自己是真喜欢如今这样的霍奉卿。
如今的这个霍奉卿,虽在某些事上依然会对她藏着掖着,口风紧得像撬不开的蚌壳。
但有一点与上辈子很不同。
他只要逮着机会,就会见缝插针、花样百出地尽力传达一件事:云知意这个姑娘,是早早就被霍奉卿放在心上的。
从前懵懂年少时,他心中纷乱怦然,却不知所为何事。如今长大再回首,他已明白那就是情生意动。
自两年前那个冬夜在槐陵客栈的后院里剖白心迹后,他就从不畏惧在云知意面前承认这个事实。
情之一途,承认自己是先动心的那方,无异于束手就擒,任由对方搓圆捏扁。
所以,霍奉卿这份坦然承认的背后,隐含了太过温柔驯顺的纵容。
看着霍奉卿承认自己年少心事的别扭模样,云知意的心间不断沁出蜜来,先前那点疲惫低落的情绪被一扫而空。
她站直身,笑吟吟向后指了指:“不知霍大人是否得闲?我刚刚想到一桩正经事,能出去谈两句吗?”
“不能。霍大人要等着查验霍奉安的功课,”霍奉卿隔空抛给她骄矜一睨,“不过,你奉卿哥哥倒是得闲。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意思简直太明白了。无非就是拐着弯想听她唤一声“奉卿哥哥”。
想起两人小时候的那次月夜初见,云知意笑出了声。“你这家伙,怎么就那么喜欢给别人当哥哥?”
“谁喜欢给‘别人’当哥哥了?”霍奉卿淡声哼笑,“只是你而已。”
云知意冲他皱了皱鼻子,偏不如他的愿:“你这是什么毛病?当年第一次见面就想哄我这么叫你。如今十几年过去,居然还贼心不死呢?”
霍奉卿抬眼望天,唇角扬笑,慢悠悠地纠正:“我这并非‘贼心不死’,而是‘不忘初心’。”
云知意隔空抛给他一记带笑轻瞪:“别闹了。当真有正事和你讲,方才突然想到的。奉安这会儿不是还没来吗?我就和你说几句话,不耽误你查验他的功课。”
“呵。”霍奉卿作势转身要回屋,双手负在背后,下巴抬得高高,一副“不肯叫奉卿哥哥就恕不奉陪”的幼稚模样。
云知意看得恍惚发笑。
她和这人上次这样单纯又无聊地胡闹,是什么时候?久远到想不起来了。
小时来到原州,她第一个认识的同龄人就是霍奉卿。
在起初那一两年里,她与霍奉卿也曾像天底下许多玩伴那样,无拘束没顾忌地嘻嘻哈哈、打来闹去。
两人都干过“故意惹对方生气,之后又笑嘻嘻去哄着和好”的幼稚事。
随着大家慢慢长成半大孩子,或多或少都生出了些执拗脾气。
观念的不同、好胜心导致的冲突、各种小积怨日渐叠加,导致无数次不欢而散的争吵。
但后来的两人都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能毫无负担地拉下脸面先低头。
到了最后,就连随口的玩笑也会被误解为恶意攻讦、无理对立,两人都很难再和对方好好说话了。
如今兜兜转转一大圈,竟还能回到最初时那般,何其有幸。
云知意眨去眼中感慨怔然,扬起拳头晃了晃,嗔笑威胁他。
“霍奉卿,警告你见好就收啊。赶紧到后头等我,再作精作怪的,信不信我用这把石子砸你个满头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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