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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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餐饭吃得很愉快,戌时近尾才散。

云知意他们所住的客房在北面的二楼,而霍奉卿与薛如怀的房间靠南,大家在回廊下边分道而行。

登楼过半,走在云知意后头的宿子约低声笑道:“大小姐没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吗?”

“啊?”云知意茫然驻足,回眸看向他,“什么不对劲?”

宿子约仰面噙笑:“您来槐陵,霍公子与薛公子也刚好来了槐陵;您要去看那座桥是否需要修缮,薛公子刚好就是懂桥的行家。”

云知意皱眉:“不说不觉得,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奇怪。”

宿子约笑意更深:“还有啊,方才在饭桌上,您不太热衷亲自动手烤肉,便有一盘烤好的肉送到您面前。”只是借了与薛如怀玩笑为难的由头,送得太过隐蔽。

见她傻眼,宿子约握拳抵唇,笑咳两声。

他和这位大小姐也算相识多年,有些事不必说穿,他自己就能看明白。这位大小姐在饭桌上从不为难谁,看似随和,但绝不是任何一个人为她布菜她都会吃的。

宿子约正斟酌着这话该怎么说,云知意忽地了然,无奈哂笑。

“霍奉卿不会无事献殷勤的,多半又是想帮着盛敬侑来拉我结党站队。”

上辈子她与霍奉卿从求学到为官都在斗智斗勇,这种防备对她来说几乎是一种本能了。

就算她如今已能理解霍奉卿的所作所为,却依然没有兴趣卷入两府党争。不过这辈子她并不想再为这种事与霍奉卿交恶闹僵,为今之计只好装聋作哑,任他这番心思白费作罢了。

“子约,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懂吗?”

“是,大小姐。”宿子约对着她拾阶而上的背影答了话,又好笑地回头向南面某处投去一瞥。

那边的楼上,有个颀长身影半藏在廊柱后,应该是正密切注视着这头呢。

啧,一对活宝。读书聪明过人,谈情说爱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傻瓜呆。

第二十五章

翌日天气晴好,雪后初霁的天空碧蓝如洗,冬阳笼罩着略显空旷的槐陵城。

小通桥所在的见龙峰位于槐陵城东十余里外,一行人在客栈用过早饭后,便在宿子约的带领下步行出了槐陵城东门。

出发前薛如怀还在心中嘀咕,为何非要走路而不骑马,待到出了城门,他才明白宿子约的决定是多么明智。

城外的路狭窄又不平,沿途还有积雪将融未融,若是骑马,一路上不知会被摔成什么鬼样子。

“宿兄这就是江湖经验啊!”薛如怀抱着一包干粮跟在宿家兄妹身旁,回头看了看落后一小段的云知意与霍奉卿,不解道,“不过,宿兄,咱们为何要走在这么前头?”

按照宿子约的安排,他与妹妹带着薛如怀走在最前,云知意的两名护卫殿后,而云知意和霍奉卿就不紧不慢走在中间。

“我和子碧走前面为大小姐扫雪开路啊。”宿子约与宿子碧各自从路边捡了几束较大的枯枝,随意用枯藤捆了做成简陋扫帚,稍稍将路中的积雪往两旁拨开些。

薛如怀“哦”了一声,又问:“那为何我也要走前面?既让我走前面,为何不让我也一起扫雪呢?”

“你是读书人,体力比不上大哥和我。这不是请你帮我拿着干粮和水囊吗?”宿子碧笑吟吟歪头看向他,“路不好走,来回怕要一整日。你手里可是我们所有人今日份的干粮和饮水,若你弄丢了或洒了,中午大家就要饿肚子,我自然得将你放在近前看着点。”

薛如怀还有一事不明:“那奉卿和云知意走在一起,又是为什么呢?”

宿子约从容答道:“待会儿太阳照久了,沿路就会开始化雪,走路就容易打滑,得有个人扶着点大小姐才稳妥。”

“原来如此。好像很有道理,”薛如怀抱紧了那堆干粮,发懵地抱紧了那堆干粮,“又好像有什么事怪怪的。”

——

诚如宿子约所言,走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后,路上的雪就开始慢慢融化。

积雪混着泥泞,行路倍加艰难。让云知意几乎三步一滑,若不是有霍奉卿一路扶着她的左臂,不知要走得多狼狈。

云知意脚步稍停,有些尴尬地搓了搓冰凉的指尖:“其实,你也不必一直扶着我。”

她虽不算十分娇生惯养,但也是被人照顾伺候惯了的。若换了别人,她不会不自在,可霍奉卿又不是她的婢女随从,她当然觉得别扭。

“你的意思是,要我背着你?”霍奉卿眉梢淡挑。

云知意拢了拢披风,没好气地笑了:“罢了,当我没说。走吧。”

沉默地行了一小段后,霍奉卿看着脚下,忽然开口:“虽然黑市赌档案时,你拒绝了与盛大人合作,但明年……其实还有转圜余地。”

莫说盛敬侑私下里还得恭恭敬敬称云知意一声“小师姐”,单凭她这些年来在邺城庠学的出色表现,只要她肯稍稍低头服个软,霍奉卿再从旁斡旋,明年官考过后,盛敬侑肯定会点她入州牧府。

“我就知道,你来槐陵没那么简单,”云知意轻声哂笑,“我也明白你说这话是为我好。但有些事我还没想清楚。”

霍奉卿扶着她的手力道稍大了些:“你知道个鬼。我就是随意问问你的想法,又没要逼你做选择。”

“问我的想法啊……”云知意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白头青山,怅然一叹,“我还没想好。”

“你犹豫什么?说来听听。”霍奉卿的手再度紧了紧。

云知意以余光瞄了他一眼:“我大致猜到了盛敬侑是带着什么样的使命来原州。”

上辈子的最初,她并不明白个中玄机,以为盛敬侑就如同之前许多任原州牧一样,被朝廷指派来填着那个位置混几年履历。

后来两府的明争暗斗愈发激烈,再到州丞田岭麾下的重要羽翼人物接连出事,跟着京中就传了圣谕召霍奉卿,她要是再不明白,那可就真傻了。

在她死之前那半年,州牧府已在民意争夺中占据上风,只待霍奉卿面圣回来后使出最后一击,田氏必倒,州丞府再无力回天。

但这个结果,最快也得等到承嘉二十一年年底。而眼下才是承嘉十三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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