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1 / 2)
德喜微微翘起嘴角,推开房门弯腰入内,将一页遗书跪送到万岁面前,建隆帝看也不看。
华嫔抬手接了展开,上边只写了一句话:“万岁,臣妾蒋氏令仪跪拜。臣妾无德无用更无颜侍君,以死谢罪。”
蒋昭容没明着替柴严昌求情,而是说“以死谢罪”,她何罪之有?华嫔目光低垂,果然宫里每一个女人都不容小窥,蒋昭容跟了建隆帝一辈子,已经把他的脾气摸透了。
果然,建隆帝拿着这张轻飘飘的纸看了半晌,颓然长叹,“她若无德,朕怎会封她为德妃……德喜。”
“在。”德喜立刻应声。
“德妃病故,朕心甚哀,停早朝一次。命蒋家人进陪悼,让严昌去为他的生母守灵尽孝。”
德喜声音悲痛地应下,退了出去。
建隆帝站起身,抬手让华嫔为他穿衣。一身素白的华嫔为建隆帝穿龙袍、系玉带,伺候他梳洗后又为他戴上九龙冠,屈膝送他出宫,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建隆帝走时,用手指托起她的脸看了一眼,却想起昨日跪在殿前的德妃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心中忽生烦躁,冷哼一声甩袖而去。跪送建隆帝出宫后,侧殿的郑美人幸灾乐祸地盯着主殿门口衣服和脸都是惨白的华嫔,高声招呼对面的柳若施,“柳婕妤,咱们换衣裳一块去揽月宫吧?华姐姐最是省事,连衣裳都不必换了。”
“郑姐姐先去,若施随后就到。”柳若施情绪低落地转身回房。蒋昭容一死,华嫔必受责难。万岁为了安抚朝臣和后宫嫔妃,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踏进重华宫了!
都怪华嫔昨日手段用得太狠,生生把蒋昭容逼死了!后宫女人争宠是常事,但逼死人就是大事了。人死为大,蒋昭容的一切罪过随死消散,错都是活人的。蒋家不会放过华嫔,言官又要告一波红颜祸国,太后和皇后更不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折磨华嫔。经此一番折腾,这不老的妖精也该残了吧。
柳若施摸着自己年轻的脸,缓缓地笑了。
华玉扶起自家娘娘,她面上虽然沉静,心中却乱得不行,目光转向青信。躬身扶着华嫔的青信一反贯常的沉默,开口言道,“娘娘今早的药还没用呢,小人已命人去传早膳,太医吩咐了,药要膳后服用。您若还不用膳用药,待会儿晟王和王妃来了,该为您的身体担忧了。”
是啊,有晟王和王妃在呢,有什么好怕的,华玉也来了底气,“娘娘,奴婢扶您进屋吧。”
华嫔--gtgt
无言,进屋后便坐在梳妆镜前,华玉拿起玉梳帮她梳头,华嫔盯着镜中的自己出神。
自打她入宫后,蒋令仪就处处与她作对,严晟小时候经常被大他八岁的柴严昌欺负。严晟成亲,柴严昌还使那等阴狠下作的手段要毁了严晟,所以华嫔昨天才会出狠招要柴严昌的命。
本来,已经成了。
但华嫔没想到,蒋令仪会舍命为儿子求一线生机,她这一招用的极好,不止保住了柴严昌,还给了自己一记重击。华嫔对追封为德妃的蒋令仪升起了一丝敬意,因为她自己也同样抱着,为儿子而生也能为儿子而死的觉悟活着。
因宫中要治丧,华玉只为娘娘梳了简单的发髻,也未插钗环。梳好后见娘娘一脸决然,华玉又担忧道,“娘娘……”
华嫔缓缓笑了,一张笑脸艳压御花园的牡丹,看得华玉心惊。
“华玉,去取一蛊燕窝粥来,我要用膳、吃药。”
华嫔从来不会真的亏待自己,因她明白自己能依靠的本钱,就是这副容颜。只要容颜犹在,她在后宫这群女人们面前一站,一句话都不用说就能将她们气得发疯。她的儿子刚成亲,还有仇人未除,华嫔不能让自己老,她要凭着这张脸,报仇雪恨。
谁让权掌天下的皇宫之主,是个色鬼呢。
华嫔起身甩袖,白衣胜雪,翩若惊鸿,“待会儿你随我去揽月宫,为德妃上香。”
易王府赶来的第二辆马车上,蒋侧妃抱着女儿痛哭失声。在宫门口等候宣召的蒋家人见蒋侧妃到了,哭声立刻大了,真是令人见之伤心,闻之落泪。
不过宫门口的侍卫们个个都是木头桩子,只有早起的夏蝉在树荫里陪着蒋家人闹腾。
身着鷩袍的柴严昙孤家寡人一个骑马来到宫门前,听了这响动不耐地皱了皱眉,才摆出一副伤心欲绝地模样,下马上前跟二哥打招呼。易王面色沉痛地点头,然后哥俩排排站,着看蒋家人哭。
稍后了片刻,马蹄声又传来,哭的和看热闹的都抬头。只见身着衮袍的柴严晟翻身下马,抬手扶了他的王妃下车走过来。
柴严昙见到陈小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的一身素没错,头上的首饰也没错,不过她脸上这表情是怎么回事,怎看着比蒋家人还伤心呢?
她伤的哪门子的心!
柴严昙转头见二哥,却见一脸沉痛不下于陈小暖的二哥,开口于老三打招呼,“三弟住在城外还能来的这么快,这一路走得很急吧?”
二哥这是在替自己解释为何他与小暖来得最迟呢,严晟点头,“得了消息便赶来了。”
他的话音落下,蒋家人又哭了起来,声音比方才大了数倍,压过了树上的鸣蝉。
严晟带着小暖与二哥、四弟排排站,看着他们一家子哭。见身为晟王妃的陈小暖这么光明正大地看热闹,易王妃也上前一步,站在了易王身后。
被围观的蒋家人正哭得伤心,却听晟王冷冰冰地安慰他们一句:“蒋大人,节哀。”
咔!蒋家人被冻结,只有树上的蝉声依旧响亮。小暖的眉峰这才稍缓,转头看向紧闭的宫门。
按说宫门早该开了让他们进去的,为何关到现在呢?
揽月宫怎么了,华嫔娘娘还好么?
第1154章 灵堂惊险
就在小暖站在宫外感到诧异担忧时,皇宫内也是一团乱。
揽月宫中,一脸怒容的李皇后扶着朱荣的胳膊,责骂院中跪着的十几个宫女、太监,“圣上赐死你们,本宫还想替你们求情的,到这儿一看你们真是该死!好好的揽月宫,竟让你们这帮懒东西糟蹋成这副模样!”
“奴婢知罪。”宫女太监们齐声认罪却没什么惶恐,他们都是被判了死罪的,还有什么可惧的。再说揽月宫内什么模样,皇后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会儿不过是装给人看罢了。
见这些人此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朱荣阴森森地吓唬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将宫殿打扫干净。否则等着你们的,就不只是一个死字了!”
比死更可怕的事还有许多,太监宫女们开始洒扫庭院、拔出杂草。李皇后这才带着人进了德妃的寝宫,却见其内荒凉残败,远胜院中。
德妃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面容还算安宁,床下跪着的柴严昌见李皇后来了,纹丝不动。
李皇后也未与柴严昌说一句话,只盯着德妃的脸看了一会儿,吩咐道,“为德妃净身、更衣。”
待揽月宫终于收拾停当,宫门打开,柴严易带着众兄弟听着蒋家的一路哭声,到灵堂前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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