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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光亮从纱帘透进来,有一束斜斜打在枕头上,厉挺醒得比她早,也不着急起身,手肘撑着脑袋歪头看她。她本就是沉默少言的性子,睡着的时候又添了些恬静,厉挺看入了迷,渐渐地,和深藏在脑海里的画面重迭。
他见过她睡着的样子,不过一眼,记了许多年。
是寒假吧,天色黑得格外早,厉挺偷偷开了家里的跑车出来,那是个什么样的年纪呢,大约是越出格的事情越是热衷,越是背道而驰的人,越是瞩目。
几个玩伴约好了去兜风,盘山公路上留下了弧形的呼啸声,少年们的张扬盖过城市喧嚣。从山顶一路飙车到海港,冬季的阳城,风比夜色刺骨,玩得嗨了,口哨都是放肆的节奏。
闹到夜深,空荡荡的马路成了他们的天地,卓彻手痒,厉挺就把驾驶位置让了出来,副驾驶的另一边,一辆夜班公车接上晚归的路人缓缓启动,路口正巧是红灯,一高一矮,一大一小,齐步暂停。
厉挺偏头一瞥,恰巧看见熟悉的脸。
她穿着臃肿的羽绒服,歪着脑袋靠在玻璃窗上,双眸紧闭睡得很熟,连往来路过的乘客都没有惊扰半分。公车重新启动,顿挫感连带着座椅开始晃动,她的脑袋一下一下磕在玻璃上,终于幽幽转醒,她抬头,应该是看了一眼站牌信息,大约还早,换了个坐姿又重新靠回车窗上。
叁十秒的红灯,足够将一个人的睡颜锁进眼底。
绿灯亮,公车右转,他直行,各奔西南。
那之后的年月里,厉挺无数次想起那个路口,那辆公车,那个命运的红灯,他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直到后来,直到昨晚,直到现在。
多少有些信了。
阳光多了几分灼热,从枕头挪到眼皮上,熟睡的人无意识翻了个身,而后缓缓醒来。
顾希安眨了眨眼,适应着周遭的光亮,闭目了一会儿,她撑着身子起床,被一阵腰间的酸软刺得倒抽一口冷气,想起酸痛背后的缘由,顾希安很合理地红了脸。
说曹操曹操到,厉挺推门而入,顾希安抬眸,新婚小夫妻在历经人事后的第一次对望,柔和的光晕洒在视线之间,然后被男人的脚步盖过。
“我做了早餐,想在房里吃还是楼下餐厅?”
“餐厅。”
“抱你去洗漱。”说着便伸出手作势要抱她。
顾希安呆愣了一下,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人已经被他横抱在臂弯里。
他有多周到呢,将她抱到洗漱台,杯子里到了温水,电动牙刷挤上牙膏,然后递给她。
他不会连牙都帮她刷吧,顾希安想,很夸张,又觉得不无可能。
“放心,刷牙还是得靠你自己。”
他莫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顾希安瞪大眼睛,里面塞满了不可思议。
厉挺笑着掐了一下她的脸,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男人凑近,在她耳边轻吐道:“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漱口我可以帮你。”
他口中的清冽薄荷气息悉数落入女孩的嗅觉中枢。
帮?帮个鬼,顾希安推开他脑袋:“你出去。”
厉挺没动,嘴角勾着笑,看着她。
“不用帮忙。”诚实的傻话。
男人嘴角的笑更灿烂了,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口。
“好,我楼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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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山里住了叁天,将婚假透支得干干净净,最后半日,厉挺变身成了磨人精,顾希安走到哪他跟到哪,一句话换几个吻,甚至话不成句,次数多了顾希安也会烦他,皱着眉头叫他正常点,厉挺呢,变本加厉地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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