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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的虚境中, 苍凉的白雪里, 一红衣男子怀中抱着一人, 步履维艰在向钟毓山山顶走去,冷却的血液滴落在洁白的雪地里。
红色渗透, 渲染开来,如点点腊梅般孤立雪中的凄凉。
温颜澜浑身都是沈映的血迹,身上都是镇上人丢的菜叶子。他眼眸涣散, 如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嘴里低声念叨着。
“映儿……看看我……睁开眼睛……看看我……”
可怀里的人,却永远都不会回应他了。
因为钟毓山是上古仙山, 是弥生国的灵气命脉, 从未有人在钟毓山修建陵墓, 只怕怨气会浊了灵气,坏了弥生国的根本。
温颜澜虽是大夫子, 但是在钟毓山面前,也依旧是一届凡人。
毕竟只有事事顺从之人, 才会被众人拥戴,稍微偏离, 便是众矢之的,坠入深渊, 万人嫌弃。
他深知这一点, 所以才没有怪罪弥生国众人, 甚至将自己所有的书籍都转送给他人, 愿驱魔的责任能一直传承下去。
钟毓山顶终年积雪,内化为一神池,据说池底有神龙,可拯救苍生,可温颜澜在池底寻了三日,却也只是找到了一口冰棺和一个虚境。
可他跪在神池边数日,等待神龙的降临,可神池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他望了眼躺在冰棺里的沈映,冰雪冻住了她的容颜,她像是一个睡着了,还没有醒来的人。
他轻轻挪到冰棺面前,隔着寒冷与生死抚摸她的脸颊。他的身体被冰雪冻得发紫,浑身颤抖的厉害,他的喉咙甚至都有些说不出话,微微弱弱的说了一句。
“我一定会复活你的……一定!等我!”
他取下弥生玉剑穂,放置在沈映的心口,他释放周身全部的灵气,红火的灵气如地狱业火一般,燃烧这他的身体。
翻手间,整个山顶的灵气动荡,神池池水开始翻涌。温颜澜伸手进冰棺,将弥生玉放置在她心口,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挽起她耳鬓的发,柔声道:“映儿,我带你回家!”
霎那间,金光围绕在钟毓山顶,怦然一声,神池被长刃劈开,红衣人捧着冰棺入了神池,散尽仙山灵气,在池底修建了小屋。
红衣人进去,三年后,便着一身烂袍出来。
温颜澜将弥生玉放在心口,贴身带着,他望了神池底,愈发握紧弥生玉。
他花了三年的时间,利用神池的全部灵气,才最终得以将沈映的灵气引入弥生玉内,而沈映的躯体却长眠于钟毓山山顶。
下山后,径直就去了皇帝墓,可众工人却都不认识他。
一个满脸胡子,瘦到脱相,两眼发黑,还穿着破破烂烂的人,怎么可能是受了弥生国拥护十余年的大夫子。
温颜澜望着水缸中自己的倒映,沧桑,病态,都出现在他的脸上,可他却忽而一笑:“是不是因为我现在太丑了,所以你才不想回来啊。毕竟你说过,你爱极了我这张脸……”
话语渐渐哏噎,嘴角还噙着笑意,可眼角的泪珠却大颗大颗的落下。
工人们还在建造黄肠题凑,他便手握着轩辕夏禹剑在石板道上雕刻他们的一生,从出生,到相遇,到相识,相知,相爱。
每一笔每一画仿佛沈映就在他的身旁,笑眼弯弯的看着他,嘴角上扬,总是说着一些没脸没皮的话。
“温颜澜,你说,我是不是比嫦娥好看……”
“温颜澜,我想吃橙子,替我剥嘛,嗯~快点嘛……”
“温颜澜,酒好喝吗?……恩~好辣,一点也不好喝……”
“温颜澜,你看,这有两只狗在打架,大黄,上,咬它……”
“对不起……我骗了你……”
“映儿……映儿……”温颜澜手被长剑划破,他瘫软的坐在地上,浑身颤抖,血液融进了画中,“为什么当时死的不是我……”
…………
水雾弥漫了澜澜的双眸,泪珠挂在眼睫却迟迟不肯落下,酸楚蔓延了全身。
她抬眸看了眼黑剑,伸手轻轻触碰,霎时黑色消散,一把金剑展露在眼前,熠熠生辉。
她取下脖子上的勾玉,握在手中。她微微一笑,泪珠顺势落下,滴在轩辕夏禹剑上,她声音微微颤抖,哽咽了数声,也就只是轻轻的唤了一声。
“温颜澜……”
在空幽寂静的密室中。
苏湛紧紧的握住灵气幻化的金剑,他听了温颜澜说的一段故事。两千年驱魔师师祖也曾为了一个女子,孤注一掷。
两千年,弥生玉,塑灵阵……
这些字眼有些太熟悉,他瞬间心里五味杂陈,有敬佩,有惋惜,有怨愤,还有一丝醋意。
“澜澜就是你一直说的新娘吗?”他直直的看着温颜澜,如湖面般的眼眸泛起了波澜。
温颜澜侧眸看他,轻挑眉梢:“你给她取名叫澜澜,是一个好名字,一听就很美。”
苏湛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澜澜在昏迷中嘴里也一直念叨着“什么澜”,原来一直是叫温颜澜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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