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三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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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救倚在车边抽烟,一手插兜,两眼望着前面。

三年内身高不断见长的乔惑正嬉皮笑脸地搂着一个男生的肩膀,男生身形挺拔相貌清俊,正撇着嘴角听着乔惑满嘴的跑火车,面上嫌弃,但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情绪。

“哎呀你别不信嘛,我真还得起,我卡里四位数呢!”

“是啊光小数点后就两位!”

比男生高了半个头的乔惑撒娇撒痴般地赖在了对方身上,笑容明媚,找不到半点以前打架斗殴的混混模样。

秦救在鼻腔里浅浅地发出一声哼笑,把烟蒂扔进垃圾桶里。

秦救并不算喜欢小县城,但这里却是一个合格的避风港。

这一避就是三年。

但小县城太小了,容不下人们的三寸梦想,装不下他镌了一个名字的伤疤。

这块疤落在心头最软的一块肉上,常年覆着新鲜的裂口和鲜血,只要秦救把它袒出来,稍微见点风,就地刺着疼,何况这疤还连着心跳,一下下地撞在胸口上,凿着他平静的皮囊。

他觉得杜予声骂他的那句话说得对,死闷骚。

可不就是死闷骚吗。

他看着乔惑脸上挂着直白的爱意,一种无法抑制的颓败感涌上心头。

当年他和杜予声都太年轻了,以为有爱就什么都不是问题。

可杜予声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他没有。

他不敢也不能去接受一个更加病重的祖父和一个憔悴苍老的母亲,他承担不起秦医说的后果。

但现在想来,他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懦弱买单,为自己的无能付出代价。

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自己,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杜予声。

“小秦。”有人在身后喊了秦救一声。

秦救回过头:“刘局。”

刘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干得不错,出警够快。”

“您过奖了,主要是报案人比较冷静,这地儿离警局也不远。”

刘局赞赏地点点头:“虽然你是‘走路子’进来的,但年轻的这一辈,我最看好你了,做事踏实,心无旁骛,不是本地人还三年不申调,。”

不是这样的。秦救握了握拳头。

“不过今年你也应该往上爬爬看了,”刘局接着说,“你爷爷急了。”

秦救听着这句暗示,心里一动:“什么时候调?”

“下个月,”刘局声音低了点,“这段时间走动量大,所以程序不繁杂,你要把握好机会啊,等你回北京就真的稳定了,以后路子走起来可就更轻松了……”

刘局挺着肚子,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拖着语调循循善诱。

秦救的指尖逐渐泛凉,说不清的痛苦从大脑蜿蜒而下,密密麻麻地涌向全身。

他逃避了三年,挣扎了三年,自我厌恶了三年,却原来一直在原地蹦哒。

像极了一个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到那时候,你可什么都有了!”刘局说得愈发激昂,看着走神的秦救,满脸红光地感慨,兴奋得好像在置评自己的人生。

秦救低头看自己的手。

可是明明什么都没有。

这里,至少还有另一只手的。

五指相互穿梭,编织成一道没有缝隙的锁。

秦救的心脏被压得喘不过气,刘局没注意到秦救的表情,依旧激情澎湃地夸夸其谈。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救了他一命,秦救举起手机说了声抱歉,看也没看地接了电话,走到楼脚边叹了口气。

“我还没说话呢,就那么失望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出来,秦救刚吐出来的半口气又吸了回去。

“老王……?”

“还记得我啊舅舅!”王启河有些埋怨,但语气却很高兴。

秦救有些不可思议地说:“你怎么搞到我现在手机号的?”

“找恒哥要的!”王启河哼了声,啧啧道,“过年过节只记得给他老人家发祝福!我们几个你忘干净了吧!”

“没,”秦救有些冤枉地说,“我姐让我发的……”

“借口,都是借口!”王启河顿了下,又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回去?秦救沉吟了半响道:“不知道。”

“别的我不管,下周你一定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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