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罢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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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圣八年七月初,各地兵马已达京城集结完毕,岑羽该率领人马北上进攻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出征……

“岑羽,你再唤我一次好吗?”

此次一别,就再也无法听你亲口叫我“烟儿”,再也无法被你抱在怀里,再也无法感受到你温暖的体温…

他抬手拭去我脸上的湿润,“烟儿,我的烟儿…”

我终于崩溃,“你不要去了,我们逃走吧,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始终陪在我身边…”

他抱住我,一言不发。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烟儿…”

我知道的,他不会临阵脱逃。

我紧抓着他的手,“你一定要小心赵荣,切记不可轻信于他!”我拼命摇头,泪水簌簌而落,“真的不可轻信于他,岑羽,你一定要记得!”

“烟儿,我心中有数。”

他俯下身,贴在我耳畔,最后喃喃了一句,便决绝地转身离开我,跨上马率领军队浩浩荡荡地前行。

我愣在原地,泪眼模糊。

恍然回神,连忙跑出,对着那几十万的行军大喊,“岑羽!岑羽…”

再也没有人回应。

他走了。

我的魂魄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没了魂魄的我,仿佛穿梭在时空的隧道里,我忘了世间,世间似乎也把我遗弃。

我好像记得京城又下了几场雪,几场春雨。四季轮回几次我已经记不清了。

抬头看看京城的天空,一如既往的蔚蓝,一如既往的云卷云舒。

“迎香,岑羽再过几日是不是该参加科考了?”

迎香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我,“烟时,现下已是景圣十年五月,岑公子早已参加完科考,如今正在关边与拓木人打战。”

“哦,原来已经到了景圣十年叁月了。”

我失落地回过神,脚边的一盆春娟花飘落下一片花瓣,最终融于尘土。

迎香走到我面前,紧张道:“烟时,你没事吧?别吓我!”她故作镇定地安慰我道:“前些日子不是还传来消息说,岑公子率领人马收复了云州。岑公子还给你写信来了,你不记得了?烟时,你别担心,岑公子定能平平安安的。”

我强撑着笑了笑,“嗯。我有些累,先回房了。”

“我陪你。”

我连忙摇头,“不用了。”

在迎香担忧的神情下,我一个人走回房。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开始崩溃大哭。

历史记载,岑羽曾多次下令赵荣所属军力向他靠拢,合力击杀拓木人,然而赵荣从未理会。

战场上,赵荣从中作梗,岑羽得不到任何兵力支援;朝廷中,卢修与温谦墨同流合污,私扣粮草,岑羽的粮草供应不上,身处绝境。

最后他召集只有七千的兵力,出战拓木人。

我不敢想象那该是怎样惨烈的局面,四万拓木人主力部队围攻仅有七千人的部队。

我知道岑羽是不会退怯的,还有那誓死效忠于他的七千部下。面对强敌,他们无所畏惧,奋力厮杀。

整整一天一夜,岑羽用尽了火炮,箭矢,依然挥舞刀马,与拓木人作战。

七千人马对敌四万人马,根本就毫无胜算可言,更不必说这四万人马还是敌方的主力。

最终,岑羽负伤力竭而死,为了他心中庆朝盛世而死。

却把我丢下了…

云聚云散,花开花落,我毫不客气地将自己与外面真正的世界隔离,幻想着他还始终未出关作战。

有时,我会叫迎香去厨房煮好茶水。

迎香点点头就去。

我又喃喃道:“这会把茶煮好,等岑羽下朝回府,茶水就不凉不热,刚刚好适饮。”

迎香立马驻足,转过头悲怜地看我,“烟时…”

“怎了?”

“岑公子正在边关作战。”迎香怯怯道。

我又被拉回现实,我不愿接受的残忍的历史结局一点一点地接近,又是一场大哭。

慢慢的迎香不再主动告诉我事实,顺着我的话而接。然而她不知,每当午夜,我总能清醒地想起一切,没有她的提醒我自己也能想起,蜷缩在被窝里,痛得撕心裂肺。

除了岑府,我没任何地方可去。

这一日,我失神地走到书房。岑大人去世了,岑羽在外作战,这间书房已没有人用,渐渐地被蒙上尘埃。

我推开门,走进去。

书房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还有卷起来的字画。有很多书籍与字画是当初岑羽进京参加科考,从江东带过来的。

我鬼使神差地拿起放在书架右上边卷起来的画。

画卷慢慢地展开,画中的内容一点一点地映入我眼帘。

“啪嗒”一声,泪水滴在了画面上。

这是一幅丹青。

一幅我的模样的丹青。

一幅岑羽亲自画我的模样的丹青。

画中的我托着腮帮打瞌睡,几滴淡墨点在我嘴角,当做是我流下的口水。

我笑了一声,又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哭起来。

当时画里的我还未与岑羽相互确认关系,我单纯只是他的婢女。那时,岑羽在为科考深夜苦读,我就帮他研磨,墨磨着磨着我开始忍不住打瞌睡。

想不到岑羽却背着,私下把我打瞌睡的模样画了下来。他的深夜苦读,不过就是在为我描绘一幅幅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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