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阮瑭心里莫名一紧,用力想从她的禁锢下挣脱,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只捏着布巾的大手捂住了口鼻。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的是方琰眼中疯狂的快意。
陆景行手一抖,筷子掉到了地上。
坐在他旁边的阮星洲吓了一跳,明亮澄澈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啪”地往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
陆景行回过神,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落地惊神,”少年一脸认真,“姐夫,掉筷子就是快要挨揍的意思,我先象征性地打你一下,破了这个厄运,这样你就不会被别人狠揍了。”
“……”敢揍他的人还真没几个,陆景行失笑,“那就谢谢你了。”
前一天他跟阮霁通电话,说自己来滨江办事,正好阮家三口元旦时也要去燕城,到时候可以一起走。阮霁自然答应,叫他今天中午来家里吃顿饭。
关茗雪依样也往儿子胳膊上扇了一巴掌:“别没大没小的,吃你的饭。”然后重新拿了一双干净筷子递过去,“景行,工作辛苦了吧,多吃点啊。”
“好,谢谢舅妈。”
陆景行捡起地板上的筷子放到一旁,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他按亮手机,给阮瑭发了一条信息:【宝贝,吃午饭了吗?】
没人回。
阮霁见他神色不安,推开正抓着自己不停控诉关茗雪“双标”的阮星洲,关切道:“怎么了景行?工作上有事情吗?”
“啊,没有。”陆景行笑笑,“瑭瑭刚刚没回我微信,我心里有点慌。”
阮霁和关茗雪对视一眼,都乐了:“没事,瑭瑭估计又忙着写小说呢,那孩子一专注起来,什么都顾不上。”
一直到吃完午饭,阮瑭都没有回微信。陆景行心底的不安挥之不去,走到院里给夏云苓拨了个电话:“喂,妈,瑭瑭起床了吗?”
“早就起了,人家瑭瑭几个小时以前就出门了。”
陆景行皱眉:“她去哪了?自己走的?”
“她导师有事,叫她去学校帮忙,我让老陈开车送她去的,晚上再接过来。”夏云苓笑,“你这么紧张干嘛,联系不上她了?”
“嗯,我发微信她没回,想打电话又怕万一吵到她。”
夏云苓笑得更欢了:“放心吧,她说她老师那活儿多,这会儿估计正忙着呢。”
陆景行稍微松了口气,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阮家住在一座小巧的四合院里,天井处栽种着一棵约六米高的梅树,一簇簇粉白色的花朵凌霜盛放。陆景行走到树下的阮霁身边,说:“舅舅,我想去瑭瑭的房间看看。”
下午正是东厢房采光最好的时候,屋里宽敞亮堂,窗明几净,明显是一直有人打扫的。陆景行坐在床边,坦诚道:“舅舅,我去见过丁心兰阿姨了。”
阮霁身形一顿,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陆景行说:“我怕瑭瑭记起以前的事会难过,所以只能问您……舅舅,瑭瑭当年休养了多久?”
阮霁叹了口气,挺直的脊背垮下来,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前前后后差不多大半年吧,肋骨的骨折和各处挫伤养了三个月后基本痊愈了,可身体上的伤好了,心里的口子还血淋淋的……”
九岁大的小阮瑭,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先是突然失去了信任依赖的母亲,在破碎的家庭里筋疲力尽地挣扎求全,没想到又被曾经慈爱的父亲打得几乎丢了半条命。
她还那么小,这斑斓世界上的那么多的美好她都还没感受过,却已经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阮霁说:“烧退苏醒后,她的精神状况就一直不太好,对外界的一切都很抵触,不管是医护人员还是家里人,只要一靠近她她就会哭。”
被锁进小阁楼那三天的经历她都记不太清了,连带着更小时候的记忆也受了损伤。医生说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因为太痛苦,所以潜意识里不愿意再想起。
出院之后,阮瑭就被阮季同接了回去。
“瑭瑭不想说话不想出门,你外公也不强迫她,帮她办了休学,然后每天自己在家教她读书、写字、画画。”阮霁回忆道,“就这么又过了四五个月,瑭瑭的状态慢慢好转了不少,能跟别人正常交流了,偶尔也会笑一笑,只是性格完全变了。”
从那以后,她不再放肆玩闹,不再耍赖撒娇,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也习惯了难过时咬牙不哭出声。年幼的小女孩,就这样跌跌撞撞地挺过了人生的剧痛。她变得刀枪不入,却也趋近于无悲无喜。
陆景行走出阮家大门,看着天边飘落的雪花,还是掏出手机给阮瑭拨了过去。
没人接,通话自动挂断。
他又拨了第二遍、第三遍,还是没人接。
浓重的不安再次笼罩在心头,陆景行给陆知行发了条信息,然后打给林丞:“帮我订最快一班回燕城的机票,现在。”
陆景行动用了点关系,赶在起飞前最后十分钟登了机。燕城和滨江隔海相望,陆地上相距遥遥,直飞却只有一个小时的航程,可哪怕是这短短的一个小时,他都度秒如年。
下午四点零五分,陆景行披着漫天晚霞到了燕城机场。开机的一瞬间,大量涌进来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醒差点要把手机卡爆。
他心里越发不安,还没来得及点开查看,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
“哥,我嫂子不见了!”
第49章 热恋
傍晚, 引擎的轰鸣声划破将暗的天空, 一辆豪车从机场高速飞驰而过。
陆景行弓着背坐在后座,紧握的双手捏得泛白, 双目通红,犹如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陆知行看了他一眼, 暗自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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