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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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玄昏睡了将近十个月,在聂青婉产下殷天娇的那一天他醒了,只是十分的虚弱,随海和华子俊轮流照看他,一个人守白天,一个人守夜晚,大多都是随海守夜晚,华子俊守白天,因为夜晚的事情少,白天的事情多,得有华子俊这样的专业人士照顾。

殷玄醒的时候正是殷天娇生下来的那一刻。

大概是某种的心灵感应,大概是父女之间的血缘牵连,殷天娇的诞生,终于让一直昏死不醒的殷玄醒了。

他醒的时候是白天,醒来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在地府。

可是,眼前的地府似乎太过于熟悉,好像是他跟婉婉住过的缘生居。

殷玄想,他跟她的谶言生效了吗?

到了地府,他也一样的与他不分离?

正这么想着,出去熬了药进来的华子俊见他醒了,咦了一声,连忙端着药碗走过来,把药碗搁下的同时,他也顺便的把一支细小的管子搁了下来,这管子不是作别用,而是给殷玄喂药用,所谓华氏独门药方,当然喂药的方法也是独门的不能再独门了。

这管子是一种树皮所做,药过滚喉,再难张口的病人,用此管喂药,保准一滴不落。而此管又偏寒,高温药汤一过,入喉温软,所以,此管也叫天雪管,是华氏祖传之物,华子俊是专门捎信让华氏药门之人送过来的。

这一年他一直用这种管子喂殷玄喝药,在他的定义里,殷玄早就该醒了,早应该在七个月之后就该醒了。可偏偏,殷玄愣是昏迷了将近一年,还没到一年,九个多月,但也超出了他的预估。

他若再不醒,华子俊就该要怀疑他是不是还能活了。

同时,华子俊也要怀疑,他华氏药门的起生回生术是不是真的是骗人的技俩。

他要是再不醒,华子俊也要给轩辕凌写信了,告诉他,他没能力救活这位皇帝,让他早些应付大殷太后。

华子俊那天参与了轩辕凌跟聂青婉之间的谈判。

谈判的内容是,轩辕凌保证华子俊救活殷玄,聂青婉答应与轩辕王朝联姻,她肚中生下的若为女孩,便为轩辕王朝的王后,她肚中生下的若是男孩,那便是他轩辕王朝的驸马,所以,不管是男是女,他轩辕王朝都与这位帝王结上了不可破角的姻亲关系,可若华子俊没有救活殷玄,那这笔买卖自然作罢,以大殷太后的手段,指不定轩辕凌还得赔上一笔巨额财产,华子俊若救不活殷玄,自要先向轩辕凌阐明,让他心里先有个数,想好应对之策。

这其实是一件极不好处理的事情。

还好,殷玄醒了。

华子俊同时也松了好大一口气。

不过,人虽醒了,可身子却虚弱的不行,得好好养着,至少得养个一年半载,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

再养个一年半载,基本可以动点武力。

再养个一年半载,凭他个人的体质和能力,基本就算全恢复了。

华子俊往床边一坐,看着刚刚醒来的殷玄,低声问他:“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伤口疼不疼?”

殷玄看着他,目光有些涣散,不知道自己是在地狱还是在天堂,或者,还在人间?

殷玄盯了他很久,开口问:“你是谁?是人还是鬼?”

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嘶又哑,像砂子碾过磨盘的声音。

华子俊笑说:“我当然是人了,我是给你治病的,华氏药门的人,华子俊。”

见他又要开口问话,他说道:“你等会儿,我给你倒杯温水来,润润嗓子,你都晕睡了九个多月了,天天喝药,嗓子肯定难受,虽然我也有每天给你喂水,但喂的少。”

他一边说一边起,声音没落完,人已经走到了门外,但声音还是断断续续的从门外传来。

殷玄虽然虚弱,但本身的内力还在,听得见。

知道他是人,殷玄想,原来他没死。

华氏药门的人?

所以,还是动用了华氏药门的起死回生术了吗?

他身中三剑,加上在宫墙上的那一剑,是四剑。

四剑插心,不可能不死。

可他却活了,那必然就是华氏药门的起死回生术。

而一想到死前的那一幕,殷玄的心又在撕裂般的疼,他想到死前聂青婉想拿他的荷包,他想到他死前把荷包里面的头发吃了!

他忽然脸色大白,头发不见了,那谶言还作数吗?

荷包还在吗?

他急的伸手就要去摸腰包,可手一抬,浑身就牵扯着疼。

他闷闷的哼一声,额头立刻渗出了汗。

华子俊走过来,端着水杯,看他胡乱地动作,造成身体疼痛的样,他连忙说:“不要乱动,起死回生术是秘术,调动了你身体全方位的经脉和细胞,你虽然醒了,可你的身体还没醒,至少要在床上调整两天,才能被人扶着下下地,活动一下,然后慢慢的恢复。”

他说完,又坐下去,把水杯抵到殷玄的嘴边,喂他喝。

见他嫌弃,华子俊笑说:“不然,我请个女婢过来?正好隔壁有一个,天天来探望你呢,我让她亲力亲为的伺候你?”

殷玄知道聂青婉不可能在隔壁,那华子俊所说的隔壁,就是陌生的姑娘。

他让一个陌生的姑娘伺候干什么?

就算不是陌生的姑娘,但只要不是聂青婉,他都不要。

殷玄虽然很嫌弃让一个大男人喂他喝水,可如今他动不了,只能忍着,张嘴,将水喝了。

喝完,嗓子果然舒服了很多。

华子俊将水杯挪走,又端了药碗,递给殷玄:“你既醒了,那就这么喝吧,效果也不差。”

华子俊又亲自喂殷玄喝药。

殷玄顶顶嫌弃,但不得不接受。

喝完药,殷玄躺下去,可很担心自己荷包不在了,也不知道他吃到嘴里的头发是不是咽了肚子,他就问华子俊:“我腰间有荷包吗?”

华子俊说:“没怎么看见,我给你治病的时候你身上没东西,不过随海在收拾你的衣物,也每天负责给你换洗,你晚上问问他。”

随海?

殷玄挑眉:“他也在?”

华子俊说:“在呀,他要死要活的要跟来伺候你,你媳妇拦不住,只好让他来了,本来你媳妇是要让冼弼过来的。”

殷玄表情一怔,听明白他嘴里“你媳妇”是指聂青婉后,嘴角隐隐地扬起了一抹笑,可想到她杀自己的那股子狠劲,还有他死之前想要抱一抱她,也被她无情的拒绝,还有他临到鬼门关前了,她又说她怀孕了的事情,好吧,这些他都统统忍了,可是,她坏的还问他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明知道他要死了,还跟他说这句,纯粹是让他死到临头了还要再死不瞑目,他就气极了她。

殷玄又抑住唇角,知道随海在,他就什么都不问华子俊了。

他躺在床上,让华子俊把窗帘打开。

华子俊呆在这里也有九个月了,把这里的稀奇古怪的东西都研究了个透。

这个小屋可真是好,当皇帝就是会享福,小屋设计的十分巧秒,晚可观月,日可观景,坐在屋中不动,景自来。

殷玄说的窗帘,华子俊知道是什么,就是床对面的那一排。

窗帘一拉,整个前景就在眼前。

若不是有院门挡着,从这里都能看到乌雅河那边的游客。

华子俊熟练地将窗帘打开。

殷玄能看到外面的景致了,心情就好了很多。

外面的一景一物跟之前的不一样了,稍有差别。

上一回他跟婉婉是夏天来的,这一回是春季,天气微微的寒,外头的树枝都还没有完全开芽,有些还是光秃秃的,但一些常青树依然葱郁如旧,他转眸,看到了那个他为她做的凉棚,还有若隐若现的秋千,在寒风中荡漾。

殷玄似乎看到了她坐在上面,笑的花枝招展的样子。

那一刻,他的眉眼不自禁的就柔了下来。

九个多月了,那是不是,她已经生了?

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她问他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其实都喜欢呀。

只要是她生的,是什么他都喜欢。

殷玄眼眸又一转,对上正在收拾着药碗和茶杯的华子俊。

殷玄很想问他,知不知道聂青婉已经生了孩子,知不知道聂青婉生了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可终究问不出口。

要是她没生呢?

殷玄不想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又醒了,却因为她,又活活的给气死了。

她要是打掉了他的孩子,他真的会被气死的。

这一回死了就真的活不了了。

殷玄低垂下眸子,淡淡的想,是不是他真的太勉强了?不管历经多少次,不管她是不是太后,他都得不到她的心,得不到她的爱,得不到他想要的夫妻情深。

她重生了一次,变成了华北娇。

而他,算不算也重生了一次呢?

那么,他也不再是殷玄了吧?

不是殷玄了,是不是就能够不爱她了?

殷玄历经过这么坎坷的情爱痛苦后,也真的不想再爱她了。

可是,心不由己。

自己的心,完全不由自己支配。

华子俊将药碗和茶杯收拾出去后,站在水池前清洗着。

正将药碗洗好,茶杯洗好,那个姑娘又来了。

华子俊笑着说:“你今天来的巧,公子醒了。”

卧伏美一听,脸上立刻绽开惊喜的笑容:“真的?”

华子俊甩甩手上的水,又拿抹布慢条斯理地擦着,抬眉道:“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见她手上又抱着一团心愿花,他笑问:“今天许了什么愿望?”

卧伏美说:“希望公子能早点醒来。”

华子俊笑:“心愿成真了。”

卧伏美羞涩一笑,高兴地笑眯了眼睛,冲他问:“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她拿手指了指那道通往殷玄卧室的门。

如果是一般人,华子俊定然随便她。

但里面的人可不是一般人,且,那人的媳妇也不是一般人。

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将杀死的人再救活,可想而知,这男人对那女人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大殷太后的脾气么,看上去挺好,而真正好不好,不好说哇。

他要是将这个觊觎殷玄的女人放进去了,回头那太后找他算帐怎么办?

再者,殷玄这个皇帝,一辈子不碰女人,除了那位,他大概连子嗣都不要,这么轴,又这么洁癖的男人,可能更加接受不了别的女人。

他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吧。

平时与这位卧伏美小姐聊聊嗑,打发打发时间是可以的。

但给她通行证,不行。

华子俊说:“你还是不要进去,等他什么时候醒了,出来了,你再找他。”

卧伏美听后,高昂的情绪瞬间被浇灭。

她失望地哦了一声,把手上的花递给了他:“你帮我拿进去。”

华子俊像往常一般利落地接过来,还顺带的冲着那花闻了闻,笑着道:“我会拿给他的,要不要坐一坐?”

不能看到心上人,卧伏美也不想坐,她一会儿还有事。

卧伏美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他醒了就行了,我明天再来看他。”

华子俊说:“我送你出去。”

卧伏美说:“不用。”

华子俊不言语,抱着黄黄的心愿花,绅士地送她出去。

送出去了也没走,一路把她送到隔壁的门口,看她进去了,他这才返身回去,关上大门,然后将她递给他的心愿花拿进自己的屋子,把昨天的那些扔掉,插上这些新鲜的。

太阳落西山的时候,随海醒了,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漱,然后去看殷玄。

一进门见殷玄还躺着,他长长的喟叹一声。

可刚转身,准备走呢,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喊:“随海。”

随海一惊,倏地转身,然后就看到躺在床上九个多月的主子醒了。

随海当即眼眶一红,整个人叫了一声连忙扑上去。

知道他的身子暂时不能碰,随海也不敢扑到他身上去。

当然了,就算殷玄的身子能碰,他也不敢扑上去。

他就扑到床边,一下子哭了出来:“皇……不,少爷,你终于醒了。”

殷玄看着他,微微露出笑意:“随海,谢谢你。”

随海拿袖子擦眼泪,喜极而泣道:“少爷谢我什么?”

殷玄说:“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随海呜呜道:“这本来就是奴才该做的。”

殷玄问:“我的荷包呢?”

随海连忙起身,去衣柜里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将盒子拿到了殷玄面前了,这才又小心地打开。

殷玄看着,没动。

等盒子打开了,他才看到那个熟悉的荷包躺在里面。

殷玄很想伸手去摸一摸,感受一下她的气息。

可身体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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