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可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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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的人是陈府的门丁,以前门丁们得了信,也会先去找尹忠,如果是特别重要的信,会转交到尹忠手上,再由尹忠去拿给主子们,若是不重要的信,便由这些门丁们送去,但由于如今陈府要退了,一天到晚闭门谢客,来访的外人就少了,信也少了,加之陈府正在关着门筹备离开的各项事务,尹忠作为管家,自忙的脚不沾地,哪还有时间去管门口的杂事,故而,看顾门口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了门丁们。

门丁把信交给了陈温斩,陈温斩问:“哪来里的信?”

门丁说:“宫里头来的。”

陈温斩挑了挑削薄的眉头,想着宫里来的信?这个时候宫里能给他写信的除了小祖宗,真没别人了。

陈温斩“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挥手让门丁走了。

等门丁离开,陈温斩返身回书房,坐进椅子里,拆开信封,看信。

陈璘一直坐在头前的椅子里喝着茶水,刚陈温斩在门口跟家丁说话的时候陈璘听见了,见陈温斩拆了信垂头看着,陈璘就问:“谁来的信?”

陈温斩没抬头,只沉着声音说:“婉贵妃。”

如今的婉贵妃是谁,陈府众人皆知,陈璘亦知。

以前提及“婉贵妃”三个字,他们一府众人全都会心生不喜,外加仇视满满,可现在,他们心情五味翻陈,只觉得听一回婉贵妃,那心就紧上三分,呼吸会闷窒上几秒钟,旁人是这样,陈璘也是这样。

陈璘滞了滞,面色顷刻间就变得白了白,他正一手托着茶底,一手捻着茶盖,吹着茶沫子要进茶,闻言所有动作都戛然而止,稍顷,他抬起头,冲依旧沉默不言地垂头看信的陈温斩睇了一眼,然后无奈地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将茶盖回归茶杯,再将茶杯搁下,他是没心情再喝茶了。

陈璘今早上朝,其实是要提出辞官的,目前陈府众人退的退,离的离,还没有从朝堂退出来的除了他跟陈间和陈建兴外,就是少数几个年轻辈的,年轻一辈不是毫无章法地胡乱辞官,他们是按顺序轮流着来的,如今还没有退出来的是还没轮到他们,不过最多后天,他们也都退的干干净净了,倒是他跟陈间和陈建兴,得找个合适合理又合情的理由,陈璘倒是找了一个好理由,只是今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皇上就已经当着文武百官们在金銮殿上罢黜了窦福泽。

要说窦福泽为什么会被罢黜,旁人不知,陈府众人却皆知,无非是因为那个香料,香料铺子里的交易帐簿被禁军拿了去,以皇上的睿智,定然清楚了所有事件的来龙去脉,因为陈家人还挺有眼力见,自己退了,陈德娣也自请废后,成全了皇上,所以皇上不追究陈家人了,但这件事情却没有真的善终,死罪虽逃,活罪却跑不掉,皇上既不愿意再搭理他们陈府,又要拿人来开刀,给这件事情来个圆满的结束,窦家就成了他眼中的首当其冲,毕竟这事儿窦家人也有参与,皇上罚的也不屈。

而在那样的情况下,陈璘完全说不出辞官的话,陈璘说不出,陈建兴和陈间亦说不出,故而,他们就再等一天。

而皇上之所以拿窦福泽开刀,无非还是为了给婉贵妃一个交待。

说来说去,皇上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婉贵妃。

如今既知婉贵妃就是太后,那么有一件事情陈璘就不得不问了,陈璘问陈温斩:“皇上知道婉贵妃就是太后吗?”

陈温斩已经看完了聂青婉写给他的信,正用内力将信震碎,陈璘看着他的动作,没阻止,亦没出声。

陈温斩跟太后之间的事情,陈府所有人都管不着,也插不上手,自也不会多问。

陈璘只是那般看着。

陈温斩用内力将信震碎了,他起身将碎末子洒在花盆里,这才掸了掸衣袖,站在摆放绿植的白底青竹纹花盆旁边,掏出帕子擦着手,擦手的时候他说:“殷玄知道。”

私底下,陈温斩从来不敬称殷玄为皇上,都是直呼其名。

偶尔出现敬称了,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陈温斩都会直呼殷玄的名字。

陈璘见怪不怪,对此也毫不在意,他只是惊异于一件事情——皇上既知婉贵妃是太后,怎么还对她如此宠爱呢?

不该是再杀一次吗?

陈璘隐隐地惊恐地想,莫不是皇上知道了婉贵妃是太后,这才对她如此宠爱的吧?

最初的最初,这个华美人进宫,并不得宠。

可后来,她却宠冠后宫。

当年陈府协助殷玄灭聂青婉,他们所理解的这一场子弑母的宫闱险局无非是一场谁主江山的夺权争霸的暗战,哪里会知道这其实只是一场爱情无奈之下的悲壮之途,而当年,殷玄也不会向外人说这些事,即便是陈亥,聂青婉的尸身存留紫金宫一事陈府众人也不知晓。

如今聂青婉的真身显露,那件埋藏的难以启齿的爱情也浮出水面。

只单单四个字,陈璘无须再多问,便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陈璘喉咙惊恐地缩了缩,暗地里想,原来皇上当年杀太后,不是因为夺权,而是因为他爱上了她,一个是当朝太后,一个是当朝天子,如何能够相爱呢?不能,所以皇上才不顾太后的养育,不顾太后的栽培,不顾太后的威名,那般悄然无息的杀了她。

陈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无言地沉默了很久,这才呢喃地说道:“难道皇上知道太后还会回来,所以才破釜沉舟地杀了她吗?”

以目前这个形势看,陈璘这样想很正常。

偶尔陈温斩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陡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知道小祖宗还会回来,所以殷玄才那般干脆利落地杀了她,因为,他要跟她相爱,他不能让她披着太后的身份,亦不能让她披着他母后的身份,他等到了她,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怎么可能呢?

殷玄怎么能够知道太后还会回来呢?

陈温斩挺拔的身子伫立在青竹囿叶之间,偏冷微邪的眼角缓缓地眯了眯,他觉得他得好好找一找精通这方面的阴阳专事之人,来问一问这方面的事情。

本来他一开始因为担心小祖宗的灵魂寄附在华北娇身上时间太久会出事,就承诺过小祖宗,他要找这方面的人打听一下这种事情。

如今,更加需要了。

等解决了暗月楼这件麻烦的事情,他就去办此事。

陈温斩在内心里作出了计划后,缓慢将擦好手的巾帕给重新塞进袖兜里,不缓不慢地冲陈璘说一句:“不知道。”

陈璘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虽然陈璘担心太后会加害皇上,可现在他们陈府都有些自身难保了,他哪里还有功夫去操心别人,再说了,皇上也不需要他的操心。

刚刚门丁送信之前陈温斩已经亲自写了一封信,是要通过特殊方式发给元令月的,如今信还在书桌上摆放着,陈温斩答了那句“不知道”后又走回书桌前,将桌面上的信折叠好,装起来,递给陈璘,说道:“传给元楼主吧,如今我得先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先让陈府退出的时候后顾无忧才行。”

这确实是当务之急的重中之重之事,陈璘不敢大意,他沉默地接过信,什么话都没说,出了书房,去秘密发信。

陈温斩兀自在书房里站了一会儿,这才出门。

门口守着二狗子,二狗子见他出来了,忙问他:“要去刑部吗?”

陈温斩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先进宫一趟。”

二狗子愣了愣,却没挡话,哦了一声后就跟在他身后出了门,去皇宫。

陈温斩去找聂青婉,聂青婉和袭宝珍以及宁思贞、杨仪澜围坐在龙轩亭里的木桌前,四个人今天极为反常地没搓牌了,而是在看书。

丫环们都不在,全都跑去跟闹闹玩了,独留一个浣西在旁边添茶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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