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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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健站起来,手中夹着烟:“我知道你还关心廖应龙的情况,在他醒来之前,我们什么都无法了解。所以在此期间你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来重开调查,海潭市也愿意和我们共享案情细节,现在当务之急,是这个暗网中其余的危险信息。”他手中拿着一个硬盘,“这个刘望,就是毁灭老城区的始作俑者,他本人现在在逃。他极其危险,接下去警方会全力缉捕他。所以,我们需要一起配合,对暗网进行彻底的清扫!”

魏秋岁看着那硬盘,曾健递给他包扎得尚且能动的那只手中。魏秋岁垂眼看了一会,放入外衣的口袋中收好,英挺帅气的双眉斜起微皱,沉声道:“是!”

“先把伤养好吧。”陈局说,“你这三天两头的玩命,自己要爱惜身体啊!我听曾队说,你有对象了?”

“……”魏秋岁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对象就是余非。”曾健说,“我和你提起过几次,这次行动中也帮了非常大的忙。而且人家不是有对象,人家是和对象破镜重圆,谈了好几年了。”

“哦,是他。”陈局马上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小魏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一直不考虑考虑个人问题,原来如此……这么好条件,不考虑加入我们刑侦队么?”

魏秋岁一直有这方面意思,余非怎么也算是科班出生,除了实战经验非常浅薄之外,其实完全可以走这方面的路。但是几次下来,魏秋岁忽然又犹豫了起来。

他觉得不如让余非继续当老师,可能对他而言更不错一点。

“市局刑警支队可是常年缺人,年轻人踏实肯干点的毕竟太少。”陈局说,“如果他有这方面的想法,你可以和我说。”

“好,谢谢。”魏秋岁应了一声。

……

晚上七点。

余非来到市局的时候,魏秋岁站在夜风里等他。

“哇,你等了多久。”余非原地蹦了两下,“今天真冷。”

魏秋岁垂下眼,从兜里掏出钥匙:“我没法开车,你开吧。”

“行啊。”余非愉快地接过。

坐进了车,余非第一时间开了暖气,边开边哆嗦:“冻……冻冻冻冻死了,为什么三月了还这么冷。去哪儿吃晚饭?”

“我定了位置。”魏秋岁说,“去湖岸餐厅吧。”

“湖岸餐厅?”余非重复了一遍,不可思议道,“是我想的那个湖岸餐厅吗?”

湖岸餐厅当然不在湖岸旁边,却是白津市区里老牌又高档的西餐厅之一。和很多做着不伦不类的牛排意面餐点的西餐厅不同,这里如今都是正儿八经的意大利人开的,在白津已经开了快将近四十年,从一家小店如今升级为现在的规模,比魏秋岁的年纪都大。

环境浪漫优雅,进了门有温柔的侍者领位,伴随着在空间中轻柔空灵的女声,余非跟在魏秋岁旁边低声道:“早知道你晚上带我来这儿,我穿得正式一点来了。”

“一直没怎么带你好好吃过一顿饭。”魏秋岁说,“所以想着带你来这里了。”

余非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他知道魏秋岁为什么想带他来这里。

他和魏秋岁当年在一起的时候,见了面总想吃些好的。有一回余非提起说想吃牛排,就带他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平价牛排馆去。

可他总觉得魏秋岁兴致不高。

“怎么了?”当时余非问他,“你是不是嫌弃这里牛排都是拼接肉。”

魏秋岁摇了摇头,轻声说:“下次我回来存存钱,带你去湖岸餐厅吃吧。”

“不不不不。”余非疯狂摇头,“那里太贵了!你才刚实习多久啊,不去不去。”

“……”魏秋岁慢慢切着肉,“我想去……我爸以前说过,他是和我妈在那里求婚的。”

余非总觉得这个地方可能对于魏秋岁来说,有种特殊的执念。他们上一辈人的爱情向来平平淡淡又朴素,虽然魏秋岁父母的结局让人难过,但他一直记得这件事,就足以证明家人和这份感情对他而言的重要。

某些时候这种柔情和他外表的形象,反差感让人欣喜也心疼。

魏秋岁平时不出入这种高级场合,但他身上一直有种难以言说的高级气质。于是和周遭环境一旦融合,就像个电影里的绅士。

余非直到落了座,还在笑嘻嘻地打量着魏秋岁。

“怎么了……”魏秋岁终于被他看得不自在,无奈道。

“觉得你帅。”余非对他笑着,“特别帅。”

“……”魏秋岁又低下头看菜单。

上了前菜和餐前酒,余非拿着杯子对他扬了扬:“先说好,这顿饭不谈案件,不说公事,虽然我觉得除了这些我们俩也没啥能正儿八经聊得开的话题,但……就是不能聊!”

“好。”魏秋岁把杯子在他杯子上磕了一下,玻璃杯之间发出了一声轻快的声响,“我答应你。”

余非沉默了一分钟后,认命地抬起头看魏秋岁:“我发现我们确实没有什么别的话题聊。”

“以前有很多。”魏秋岁说。

“那都是我在说!你只会听和‘嗯嗯嗯’”余非愤愤吃了口菜。

魏秋岁把身体前倾了一些,他们周围的座位都离得很远,彼此听不见说话的声音。

“余非,其实之前在海潭的时候,最后的一分钟我全程是清醒的。”

“嗯?”余非愣了愣。

“廖应龙发动车子的时候我没有多想,所以直接趴到了车前盖上。”魏秋岁说,“他的车上有枪,他对着我射击时擦着我手臂过去,连开三枪都没有射击到我的心脏,甚至身体。”

“后来我觉得我要被甩下悬崖的时候,车辆直接冲破护栏坠落,我用手护住头部和脸颊,感觉从我旁边刺入玻璃后的树干。”

“那短短几百米,我每一瞬间都觉得自己会死,但我没有死。”

余非看着他的脸,在魏秋岁一桩桩诉说这些事情的语气平静,但余非也感觉自己像有个第三人称的视角,跟着现场完全还原了车辆坠落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他每说一句,余非就感觉自己背后一阵过电般的凉意。

他手捏刀叉,放在桌上放出一声脆响,阻断了魏秋岁的话:“别说了……都没事了啊!你是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别去想了。”

魏秋岁摇摇头,也跟着放下刀叉。他伸出一只能活动的手,伸过桌子,覆盖在了余非的手背上,然后牢牢攥在手里。

“……”余非被他这动作弄得一懵,魏秋岁不太会在公共场合主动牵着自己。

他一直有些温热的手,这么抓着他的手,让余非马上感觉到心要跳出来了。

“我想起我那年在黑溪中弹的时刻,每次到死亡无比清晰的时候,我觉得剩下能陪着我活下去的只有你……”魏秋岁说。

“我其实想了很多天。”魏秋岁说,“如果有一丝一毫的偏差,我现在就没办法和你坐在这里。”

“是啊。”余非把他的手翻过来,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他,大拇指搓着他包着绷带的手背。他感觉得到魏秋岁这动作可能是在害怕和确认,随即想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对方自己的存在,“所以你起码要跪下来给我磕个头吧,说,我是不是你的幸运星?嗯?”

魏秋岁被他这句话逗得眉眼微微弯了弯:“嗯。”

余非哈哈大笑起来,放开他的手,准备端起酒杯和他碰个杯。结果刚收回,魏秋岁的手又覆了上来,这回抓得更用力更紧,余非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抓得一疼。

“余非。”魏秋岁深深看着他,“我爱你,我真的太害怕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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