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这是谁来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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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二代正在卫生间里收拾头发,作家又带着他那傻气而不失谄媚的讪笑,在门口缩首缩脑。

富二代看也不看他:“进来。”

作家一溜烟地迈着小碎步跑了过去,一走近,先是一愣,问:“傅哥,你还有耳洞呀?”

富二代美滋滋地照照自己的耳钉,装作随意地道:“早打了,平时懒得戴罢了。”

作家端详了好一会儿,忘了自己来干什么似的,半晌没吭声。

富二代烦了,问:“有事儿说话,你来欣赏我的?”

他一打眼就看见作家今天穿得板人模狗样,肯定要出门赴约,不是借鞋就是借香水。

果然,作家连忙回神,噢噢了两声道:“傅哥,你能把你香水给我喷喷么?我等会要出个门。”

富二代仔细打量打量他,问:“又相亲?”

作家脸色微微一红,道:“不是,是同学聚会。”

富二代问:“要车么?”

作家忙道:“你送我的那辆,够了,够了,我昨天特意开到店里去洗,店员还夸我会选车呢。”

富二代嗤笑一声:“你去店里买衣服店员还说你长得像朱一龙,你好意思听么?”

作家又脸红了,又羞又气,原地跺脚。

富二代说:“去我房间里,拿右边抽屉那条带暗褐细纹的皮带,你腰上这是什么?蜘蛛王还是意尔康?”

作家都要气坏了,他抗议道:“这是我毕业时候特意买的!很贵的!在商场买的!”

富二代看也没看他,摸出一瓶男士古龙水,丢给他,作家手忙脚乱地捧着,生怕摔了。

富二代说:“少喷点,摁个两下就行了,每次都跟喷空气清新剂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遮狐臭呢。”

作家才发现他傅哥这也是要出门,便问:“你去哪儿?”

富二代最后照了照镜子,说:“约会。”

“和小夏?”

“和女粉丝。”

“……”作家无语,看着他傅哥今天这幅风流倜傥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真说出口,富二代也有点不自在,为了掩饰这种不自在,不自觉声音都扬高了一分,故意道:“看什么?没见过睡粉的吗?你膈应,把香水放下,这拿人打赏钱买的。”

作家立刻把香水放下了。

富二代说:“你别跟小夏讲。”

作家说:“傅哥,你真有点过分了。”

富二代说:“车还我。”

作家说:“过分帅气了。”

作家最后还是没有系他傅哥的皮带,连开着富二代送他的那辆车都心虚。

人生三怕,父母生病,对象出轨,同学聚会。

他宅在家里时间多,开车开得不太顺,一边开一边想,傅哥和小白会不会害怕同学聚会?

在大学的时候,他自己不是最爱展望未来的吗?就连毕业时候,他说起以后常见面,还是最神采飞扬的那一个。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有这个时候,他格外后悔自己从杂志社辞职。

不知不觉,酒店出现在面前,穿着欧式制服的保安引领停车,作家下来一看,这个酒店的车库里,自己的二手奥迪十分逊色。

这次聚会的组织者是作家大学室友,班上的团支书陈生,上次见面还是陈生结婚的时候,算起来,作家已经两三年没怎么联系他了。

毕竟那场声势浩大的婚礼,给作家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作家进了酒店,香氛气息温柔地包裹过来,正值饭点,大厅里有穿着旗袍的美女民乐团,内部装潢雅致,大灯是沙漠造型,电梯里有绿色的盆栽。

作家忍不住拿手摸了摸盆栽的叶子——真叶子。

他腹诽道,华而不实,表面主义,浪费空间。

作家到的稍晚,大包间里面已经人声鼎沸,作家听出来几个同学的声音,高声谈笑着,又踌躇了,在门口转来转去。

门忽然一开,陈生出来点烟,点到一半,正跟作家撞个面对面。

作家只好勉强扬起笑意:“老生。”

陈生拿着烟的手点点点点半天,可算从惊喜中反应过来:“大才子!”

作家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陈生烟也不点了,一把搂过他的肩,气势雄浑地把门一开,大咳两声,吸引来全屋人的目光后,洪亮地宣布道:“大家看,这是谁来了!?”

作家真是想死的心的都有了,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曾经是社团的社长,还在辩论赛中带队得过第二名,连新生开学,老师都要他去做演讲。

他在同窗们光怪陆离的欢迎里,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要不是陈生牢牢地把住他,他也许真的会倒在地上。

作家预想中的同学聚会上的自己不该如此,但究竟该是如何,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有腿不停地发抖。

林小冉好像还是只有二十来岁,貌美如花,一点也没见老,这个天气,她的椅子上还搭着一件大皮草,她正在喝酒,见大作家进来了,扶着旁边男同学的肩膀咳了一会儿,笑靥如花道:“快快快,快叫社长进来!社长,我可想你啦!这次老生说你要来,我才特意飞到江尧来的!”

彭越也说:“是啊是啊,社长还是这么拘谨,快进来呀。”

作家进去了,但是他记得自己在他们面前,原先是不曾拘谨过的。

他硬着头皮说:“我也想你们。”

还没坐下去,陈生已经把酒递到了他面前,武断地道:“来,暖身酒来一杯,今天大家难得聚这么齐,大家不醉不归,大人物来了,叫服务员赶紧上热菜。”

又是一堆热烈的哄闹,屋子里大约有二十人,作家却觉得像有两百个人,他酒量小,见面前这么大一杯,忙说:“一半一半,一半就够了,最近感冒了,吃了药,少喝点。”

陈生说:“嗨!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这点还不能喝?”

周围同学皆拍手称是,作家推脱不过,只好喝了,在一片“干了干了”里,逼着自己一定要干了,结果又丢了人。他刚喝了一半,便被呛得狂咳不止,就差把酒从鼻孔里喷出来了,陈生都看傻了,周围人也站在那儿看着,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围了那么一圈,看着他,作家一边咳嗽,一边在桌上摸纸,摸了半天,摸不到,差点把手伸到干锅里。

最后还是林小冉犹犹豫豫地把纸巾递了上去,问:“社长,你这是怎么啦?”

作家咳得头发也乱了,脸色估计也红得发紫,他哑着嗓子,努力露出缓解尴尬地笑容道:“喝太快,呛到了,呛到了。”

陈生又把酒给他满上了,作家已经无暇推辞,浑身又疼又烫,脑子里也嗡嗡嗡的。

好在他也没劝了,而是转而聊天,服务员终于开始上菜,作家坐下,把酒放在手边,拿着筷子,假装兴致勃勃地跟他们说话。

他想,等墙上的指针转到五,他就说有事要先走一步。

陈生第一句话就是:“看看我们社长,才子就是不一样,你看看这穿得,西装革履的,一点不像咱们一样,油腻的中年大叔了都哈哈哈哈哈。”

大家:“哈哈哈哈哈。”

作家:……

另一个女同学讥诮道:“是呀,小冉还穿貂皮呢,是真貂吗?你朋友圈不是还去做环保义工吗?”

林小冉掩嘴娇笑:“哎呀,现在谁还穿真貂呀,又不是暴发户土老帽,这都是人造的,外国保护动物抓的很严的,这衣服蕾哈娜也穿过一样的。”

一位男同学说:“你们女人,就知道看这些衣服裙子,难得见面,聊什么貂不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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