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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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遥见还有一块未拆的绿豆糕,将那小块的和大的并排放在一起。这才看明白了,原来这绿豆糕本身就用刀划成了等分小粒,只是刀口并未深至底,所以表面看起来仍是一整块。可当搜子们用力一拿,绿豆糕便自然而然散成了小块儿,既平整又好看。

他忍不住将小块的绿豆糕放到口里,清清凉凉,粉而不黏,微微甜。李之遥吃过很多次绿豆糕,可从未吃过这样恰到好处、颗粒极细、清清爽爽的绿豆糕。

再看其他点心,也是一样的思路,既然掰开成两瓣,依然各自有形状。分与不分,皆是浑然天成。

李之遥忍不住发问道:“你这是哪家买的点心?”

……

府试过后,要七日才出成绩。月牙儿这几天,心里时时牵挂着这事。

吴勉却是一副很淡然的模样,依旧闭门读书。看他这姿态,月牙儿撇了撇嘴,感情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日月牙儿依旧在店里忙碌,有了伍嫂母女和鲁伯的帮忙,她如今可以不大管点餐之事,一心一意做点心。

正做着海棠糕呢,六斤跑过来说:“有位客人说,他想见见老板。”

“见老板做什么?”月牙儿放下手中的工具,朝六斤指点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文绉绉的中年人,算得上“美髯公”,一身绢袍,一望便知非富即贵。他左右立着两个随从,连随从都是一身笔直的长衫。

这样的人,月牙儿如今是万万不好得罪的。她将手洗净,走了过去,笑问道:“不知客人有何吩咐?”

中年人很温和的说:“有一桩大生意,想和老板谈。”

月牙儿笑道:“原来是这样,不知是什么生意?”

“不久之后,江南道会来一位新的镇守太监,我想请老板在他的接风宴上做点心,不知可不可以?”

月牙儿愣了一下,认真打量起眼前人:“敢问尊驾姓名?”

他身边一个随从轻声道:“这是江宁知府,李大人。”

第39章 刀鱼馄饨

江南富庶, 天下皆知。

此番为新任南京镇守太监接风洗尘,不仅惊动了金陵的大小官吏,更有两淮盐商出力捧场。一番商议之后, 接风宴的地点定在金谷园——如今江南首富顾家的花园。

月牙儿实在没法拒绝,毕竟这一次请她来出场的佣金, 不是以银两来计算,而是以“金”为单位。

这样的高价, 她哪里会不应?更何况倘若月牙儿的手艺, 在这场宴会上得到首肯,那么她的杏花馆将在一夜之间炙手可热。凡事都讲究个名人效益, 若她所做的点心得了江南贵人们的称赞,还需愁什么将来呢?

应是应了,可依月牙儿的性子,从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是为了新任镇守太监接风,那总得了解他喜欢什么, 爱吃什么口味。奈何她认识的贵人又极为有限,总不可能冲到李知府的衙门里问。思来想去, 能给她些许提示的人, 就只剩下一个薛令姜。

这天,月牙儿带着新做的点心, 和开业以来的账本,去赵府请安。

月牙儿先向薛令姜说了杏花馆开业以来的情况,又说了两件看榜时的趣事同薛令姜听,逗得她直乐。

“这两人竟然是同一姓名, 一人中,一人不中,也是造化了。”薛令姜拿了一颗杨梅干吃,忽然想起一事,问:“我听絮因说,从前给我们府上送果子的那个小哥儿也去考了,他中了没?”

月牙儿眉眼弯弯,伸出三个手指:“勉哥儿他考中了第三呢!”

薛令姜点点头:“也是不容易,我娘家哥哥,从会说话起家里人就压着他背书,倒如今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可见人与人之间,还是不一样的。”

絮叨了一会儿家常,月牙儿才向薛令姜说起接风宴的事。

“这事我也听说了。”薛令姜又拿了一颗杨梅干。和橘皮、蜜糖一起腌渍后的湿杨梅酸酸甜甜,很是开胃。

“前一阵子赵家也为这接风宴凑了钱。”

月牙儿笑问:“不知这位新来的镇守太监是何方神圣,这么多人上赶着给他接风洗尘?听说,还有两淮的盐商特地赶过来的。”

薛令姜撇了撇嘴:“我未嫁时,在京里也听说他。”

原来这位新任镇守太监姓郑,名次愈,听说原来在东宫娘娘名下当差。这郑次愈原是出身江南官宦人家,可他幼时郑家参与逆案,他也被牵连入宫做了内臣。尽管宦官们的名声不好,可郑次愈却是一个另类,他在内书房读书时,教导他的翰林便赞过他:“颇有儒者之风。”

郑次愈如今不到四十岁,便放出来镇守南京。人们都猜测,他日后调回帝京,或许能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那可是内相!

是以他调来江南的消息一出,无人敢轻视。

月牙儿听了,心中想难怪如此,她又问:“那娘子可听说过,他又什么喜好?”

“这我就不曾听说过了。”

从赵府回来的次日,月牙儿便往金谷园去。

这一处园子占地颇大,月牙儿行在其中,瞥见花园之中竟然有一株红珊瑚树,齐人高,在日光下流光溢彩。她不由得暗自心惊,心想这些富商巨贾是真有钱。

连金谷园的厨房也大,将近两重的院子。月牙儿瞧见那斗拱飞檐时,还以为是一处住所,没想到竟然是厨房。

引月牙儿进来的小厮,领着她去见金谷园掌庖厨之事的王总管。核对姓名后,王总管向她指点了做点心的屋子,说:“还有一位黄师傅,是扬州来,已经在那里了。你有什么不懂的,问他。需要什么食材,就同小厮厨娘们说。”

说完,王总管便急急忙忙去查验一笼新从镇江运来的鲜鱼。

月牙儿好久没见这样热闹的厨房院子,看什么都新鲜。小门外正有两个小厮抬着一箩筐猪肉进来,抱怨着肉沉;小石磨前,驴子沉默的绕圈,偶尔叫两声。炊烟一直都有,伴着笃笃的剁菜声,人们的交谈声。偶尔还能听见两声牛叫——金谷园的厨房后院里就养了两头水牛!

她看了一会儿,走向王总管指点的那间屋子。

一个圆滚滚的男子正在炸酥糖,一屋子的甜香。月牙儿看他的肚子,就知道这是个厨子,想来就是那位扬州来的黄师傅。

她正想问好,黄师傅抬起头来,吩咐月牙儿说:“你去把面揉了。”

这是把自己当打下手的厨娘了?月牙儿走到案板边,挽起衣袖在盆里洗了手,一边揉面一边同黄师傅说:“黄师傅好,我是萧月,李知府邀我来做点心的。”

黄师傅瞥了月牙儿一眼,皱了皱眉:“既然有我在,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别操心这些,老老实实做活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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