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浓处薄_3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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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日常生活中的他,和正事中的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这点连他自己都纳闷。既然景言这么表示了,他就十分贴心地听从了景言的要求,除了每天过来,如果看到在外面的哑奴就会询问他景言是否好转外,他并没有去找景言。

景言并不讨厌苏钦,也不觉得他很烦人。他知道苏钦在某种意义上是坏人,不过在和他的相处中,倒是真做到了里外君子,十分会做人。如果是平时,他十分乐意一边吃东西,一边听苏钦带着和睦温馨的笑容,讲述一些江湖上的秘事,特别是武林大会即将举行,江湖中纷纷扰扰来来往往,更是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发生。

但是此时的确不行。景言大部分时间都得躺在床上,他的身体善解人意,睡眠这种状态能让身体的主人避开一切不愉悦的感觉。当景言在睡眠当中,他的身体会进行急剧的变动,也是进行未知的改造。

没有人睡觉的时候会带着斗篷。景言不希望苏钦进来的时候,哑奴把斗篷盖到他的脸上,那可并不舒服。其实他也觉得,苏钦是很想看看斗篷底下的他的。这让他困惑,相貌就这么重要么?他想,等他恢复了,他要变出一副老太太的模样,然后掀开斗篷吓苏钦一跳,那一定很有趣。

春和日丽的一天,这天也是春分。寒气还没有完全撤离大地,可春意已经渐渐萌生。就在这天,景言居住的客房里突然涌出一股压抑着的气流,震着房顶都倒塌了。

因为担心景言,这几日苏钦都没有离府。当他感觉到府内气流涌动的第一瞬间,就奔向了客房。那客房已经不是先前秀丽的模样了,它好像经历了一场狂风,又经历了一场地震,屋顶没了,四面墙壁也垮了,房间里没有一样东西是完整的了。

苏钦瞪大眼睛,仔细看,不,还有是有完整干净的地方的,那是半张床,四个床脚少了两个,一半的床已经碎了,那半张床就靠同一侧的两个床脚支撑着,然而奇怪的是,这张床竟然还站得很稳当。

半边床上还躺着一个人,此时突然伸出一只皓白的手揉了揉眼睛的部位。他是背对着苏钦躺着的,苏钦此时从这张奇怪的床上回过神来,匆匆走上前来,问道:“你没事吧?”

景言先是缓缓地坐了起来,从打了个呵欠。他打呵欠的时候并没有用手掩住,他又不在乎礼仪的问题。他任凭自己的口张开,又无声无息地闭上嘴,转过身来要站起来。

他终于面对着苏钦了,但是他并没有去看苏钦。他还有些睡意,但又在慢慢清醒,只是清醒得并不快。他只是这几天实在是在床上待够了,又感觉自己睡饱了,只是一时之间还醒过不神来,所以想出去走也走。

他微微眯着眼睛,从苏钦身边走过,结果没有看着脚下,那地上全是大块的石头和家具的残骸,他不至于摔倒,可走的总是不痛快。

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一个磕磕绊绊的声音,活像是从刚学会说话的哑奴嘴里出来的一样:“你,你,你……”

这个声音也连说了好多个“你”,景言听了不由得发笑,嘴角出现一个小勾,然后他又听到另外一个声音:“景,景,景……”

嗬,这是二重唱呀!被这两个声音一逗,景言清醒了,就看到不知何时坐倒在地上的苏钦和刚从外面回来的哑奴,两个人的表情那么的相似,都是一副被震惊到模样,视线的焦点都在他的脸上。

糟了!景言不用摸脸都知道,他的斗篷没有带!他的真相貌让苏钦看到了!景言转过去眼睛四处搜寻,从看到已经碎成两半的斗篷,面纱都被勾破了。这会再戴也晚了,景言就没捡起斗篷,做那掩耳盗铃之事。

只是没有想到,他想要隐藏的相貌,还是被苏钦知道了。若苏钦是个普通人,也就惊奇一阵,因为徽朝偶尔也有域外的商队来这里交易,只是因为域外的商队相貌奇特,风俗又和徽朝人士迥异,所以徽朝的百姓对域外人都是带有好奇又疏离的态度。也有徽朝的官员、商人养着几个域外的歌姬,可那些歌姬都被喂了不能生育的药,所以从来没有怀有两种血脉的孩子出现,景言若是被普通人看到,也就是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一些谈资罢了。

第48章

景言缓缓地站起来, 暂时没有理会好像突然不会说话了的二人。他转过头去,蹲下身来在废墟里寻找着。被他笼罩着的床干干净净,没有在刚才房屋的倒塌中染上一丝灰尘,在他离开床后才缓缓倒下去, 溅起的灰尘却离得他远远的。可是那个篮子连一开始的好运都没有。

景言从一堆木头下面找出了破破烂烂的篮子, 里面的编织品自然也沾染上了灰尘,脏了, 变形了。他整个人都变得灰暗起来,捧着篮子蹲着, 都不想起来了。

哑奴终于反应过来,看到那个不成形的斗篷,也不管不顾了, 拿起这个斗篷就往景言的头上罩去。哑奴刚把斗篷盖上,景言就迷惑不解地把斗篷拿起来,疑问地看向哑奴。现在盖住相貌又能有什么用?虽然他注意到苏钦做了一个手势, 于是再也没有其他人过来,可苏钦已经把他的相貌看得清清楚楚了, 再戴上斗篷也是晚了吧。

哑奴捂住了胸口, 要命, 无法呼吸了!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言, 顾忌到苏钦的存在,又怕传音入密泄露,于是揪着景言的一缕头发,放到景言眼前。

这是一缕颜色黝黑, 半点光源都不肯折射的头发,它好像吸尽了周围的一切光源,又或者它本身在发光。望着这缕头发,景言才明白哑奴是什么意思——他以前的头发是深褐色的。

光头发变了,肯定不足以让哑奴露出如此震惊的表情,可能在他身上发生了直接换脸的事情。景言又在废墟里挪移两步,拿出一片碎镜子。这碎片原来镶嵌在梳妆台上,清晰度和魏康裕库房里那面不相上下。

这面只有手掌大小的碎片蒙上一层薄薄的灰,照着镜子外的世界模模糊糊的,景言也不嫌弃外面那层灰,用镜子在自己袖子上一抹,镜子顿时恢复了清晰,照出了景言现在的模样:

黝黑的发,黝黑的瞳孔,更柔和的轮廓。这是一张已经洗掉了异族特征的脸,和之前那张脸只有微妙的相同。景言对自己的脸孔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一张脸比之前那张更亮,而且有一个天大的好处,那就是他不必再带斗篷了!他颇为自得地想,顶着这样一张脸出去,武伯侯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他就是武伯侯府的那个混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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