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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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帝微笑,“先生与旁人,总是不一样。”

皇帝这样主动递了橄榄枝,杨太傅身为臣子,自然不能不识抬举,他仍旧每日兢兢业业。马上就是春收了,这一季的赋税该收了。

每逢收税,都是吏治最混乱的时候,杨太傅眼睛盯得死紧。

除了盯朝政,杨太傅没忘记那四个字。等赵传炜去考试的时候,杨太傅忽然在大朝会上上了一道奏折,请立嫡皇长子为太子。

他忽然上了这一道折子,如同在热火里倒了一瓢水,把大朝会都炸了。

景仁帝斥责杨太傅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以为君臣二人因政事争执,闹了不愉快。后来杨太傅生病养伤,景仁帝仍旧每日太医和好药赐下去,百官们最会看风向,看来杨太傅没失宠。

紧接着,赵杨两家结亲,众人更是大跌眼镜。好家伙,老杨不光没倒台,还给自己拉了个硬靠山,以后他和圣上叫板,岂不更有底气。

至于之前的流言,景仁帝不放在心上,大伙儿也只是私底下传一传。反正圣上是先帝亲生的,一看就像。至于那个小娘子,啧啧,谁管得了呢,如今成了赵家儿媳妇,你敢动她试试,你看老赵不把你家祖坟扒了。

做官做到一定程度,谁屁股干净呢。若只是论为官清廉不清廉,杨太傅真是个大清官了。如今他唯一的把柄被景仁帝捏着,但百官们不知道这无耻的君臣二人虽然没彻底闹翻,却已经达成了种种交易。

景仁帝觉得杨太傅以后会更老实了,谁知他居然这样捣乱。

大朝会上,景仁帝气的脸色铁青。要说谁不想立太子,头一个就是景仁帝。

景仁帝觉得,他千秋鼎盛,皇子们年纪尚小,看不出优劣,早早立了太子,一部分官员开始站队,心思都用在讨好储君和外戚上面,政务都要荒废了。

除此之外,嫡皇长子一旦立为太子,就成了众人的靶子,谁也不能保证他能不能顺利撑到景仁帝死去继位,若是出了意外,这世上只有死了的太子,没有退位的太子。

景仁帝目前只有五个儿子,他看的都精贵。

杨太傅不和他商议就请立太子,把百官们都搞蒙了。那些中间派心想,这难道是圣上的主意?你们师徒一向一个鼻孔出气,不会是故意来试探我们的吧。

严侯爷的人也蒙了,这,提前也每没通个气,怎么就忽然请立大皇子了。当然,他们肯定是乐意大皇子做太子的。

算了,有人冲在前头,他们附和一下也无妨。

至于张侍郎和谢侯爷等人,也跟着附和。这二人想的是,早早立了太子,省得世人都以为他们两家想夺嫡。

诚然,夺嫡的想法谁也不是没有,但有嫡皇长子在前,他们谁也不回去冒这个头。不如先让大皇子做了太子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百官们风驰电掣一般,肚子里百转千回,思量了好久,居然都达成了一致意见,先后附和起来。

杨太傅低垂着眼,不去看景仁帝的脸色,“圣上,立嫡立长,非大皇子莫属。先帝在时,诸皇子争储,致使国朝动荡,胡人入关,险些丢了大景朝江山。圣上宜早立储君,以稳定朝纲,安天下万民之心。”

景仁帝额前十二旒冕冠遮住了他的脸色,他的双眼没有一点波动,平静地接话,“爱卿为社稷朝纲着想,朕知道了。立储君非小事,自然不能草率。”

杨太傅就是提个醒,也不是非要现在就立太子,并没死揪着不放,立刻又开始说赋税的事情。

等下了朝,诸位重臣都在上书房议事,从春耕说到赋税,又说到夏季可能出现的天灾,还有今年城墙要加固,还有各地秋闱的事情,说了半天,景仁帝就是没提一个字立太子的事情。

众人渐渐品出了一些味道。

等说了半天的事情,景仁帝单独留下了杨太傅,众人都习惯了,老杨总是最后一个走的。

景仁帝坐在那里看折子,声音毫无祈福,“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先生如何这般小气。”

杨太傅公事公办,“不知圣上说的何事,臣一向都是毫无私心。”

景仁帝翻了一页纸,“先生,朕原谅你对先皇不敬,先生如何还要给朕找麻烦。”

杨太傅跪了下来,“圣上,自来前朝后宫,从来都是分不开的。如今诸皇子长大,都是一个爹生的兄弟,谁愿意给谁磕头呢。圣上不早些立太子,难道要诸皇子们争夺个你死我活吗。”

景仁帝把奏折狠狠摔到案上,“放肆!”

杨太傅眼里毫无惧色,别看前几日说起宝娘的事情,他理亏,怂的只晓得磕头求情,如今说起公事,他又变成那个无所畏惧的杨太傅,“圣上,储君定下,诸皇子一时不服气也是有的,只要圣上稳定,略微扶持一把,储君有了威严,诸皇子自然臣服。至于太子,跟着圣上学习理政,也能减轻圣上负担。圣上不必忧虑外戚作乱,严家无一兵一卒,纵有千条计,也只能热锅里打转。圣上,臣为社稷想,方请立太子。立不立太子,与臣又有何干系呢。臣又不会升官发财,臣又不是外戚。”

景仁帝本来还在生气,听见他这一番无比光棍的话,顿时气笑了,“先生真是为国为民,但先生心里有过朕吗?先生是想让朕和父皇一样,最后被人喂下一杯毒酒吗?”

杨太傅抬眼看着景仁帝,“圣上,若有毒酒,也是臣先饮下。”

景仁帝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这个死老头子,就是有本事让朕不忍心责罚他。

“先生起来吧。”

杨太傅起来了,站在了一边,看着景仁帝批折子。

景仁帝问他,“听说二妹妹和炜哥儿定亲了,朕明儿送一份厚礼给先生,算朕的赔礼。”

杨太傅有些尴尬,若是景仁帝什么都不说,他还是个铁骨铮铮的太傅,这一声二妹妹,让杨太傅刚才还笔直的腰一下子塌了下来。

他顿了一下,低声回答,“多谢圣上关心,圣上日理万机,些许儿女小事,不必挂牵。”

景仁帝笑了,说的很有人情味,“先生不用客气,朕原来只有两个姐姐,如今忽然多了个妹妹,朕关心她也是人之常情。二妹妹十几年不在母后身边长大,先生一个人抚养妹妹,也不容易。”

杨太傅的腰更弯了,“圣上,臣该死。”

景仁帝在奏折上写写画画,“天家规矩重,父皇虽然不在了,朕也不能说让母后再嫁,再说了,先生家里还有妻室呢。朕有时候想,父皇在时,三宫六院,母后一个人守着宫殿。等父皇去了,母后的日子更是古井无波,朕只顾着让母后吃好喝好,却忘了母后也是个人,这是朕的疏忽。这天下男人都是妻妾成群,女人却要守着寂寞过日子。都说先生不好女色,不也是一妻二妾。”

杨太傅额头开始冒汗,“圣上,臣不配。”

景仁帝忽然打住,又开始说正事。

从此,景仁帝就发现了,但凡杨太傅和他因为朝政之事吵架,只要他问一句,二妹妹近来如何,杨太傅立刻偃旗息鼓。

杨太傅当朝提出立太子,严侯爷虽然没上朝,立刻就知道了。

严二爷一脸喜色,严侯爷看都不看他一眼,带着长子进了书房。

严世子问,“阿爹,可是您?“

严侯爷摇头,“圣上春秋鼎盛,自然不想立太子,我们家岂能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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