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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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溜溜的黑眼睛看过来,透过这副皮囊看到自己熟悉的人,闻泽宁只觉得无比心疼。三年前薄荣出发的时候说过,只是一场普通的出海任务,很快就会回来。

薄荣说他会给自己带南屿岛上的特产。

说他会去海滩捉些小鱼回来,晾成鱼干回来给自己煮粥。

薄荣说,他会回来。

我刚说了,你愿意的话,我就是薄荣,是你的伴侣。祂的触须抵上闻泽宁的身体,用属于薄荣的懵懂眼神,告诉闻泽宁,如果不愿意,宁宁你就是我的食物。

吞掉你我们一样可以永远在一起。

此时怪物所说的语言,并不是帝国通用语,可这直击灵魂深处的话语,直截了当的让闻泽宁明白了。

祂说的食物,并不是玩笑。对于祂而言,想要拥有,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吞吃入腹。闻泽宁悲戚地想到,如果薄荣是被祂吞掉不存在了,或许自己一同被吃掉,比起无时无刻要面对眼前这怪物,死亡可能是更痛快的解决方式。

闻泽宁放弃了抵抗,他站在房间角落,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宣判。他甚至还有工夫思考,若是没有瞬间毙命,是先被吃上半身感受咀嚼来得恐怖,还是眼看着下半身被吃更令人惧怕。

灵魂深处的交融,即便闻泽宁没有说出口,祂也明白了闻泽宁的选择。

怪物将触须裹住闻泽宁的身体,释放出令人精神麻痹的毒素,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仿佛是挑选下口的位置。

闻泽宁觉得自己想到了很多事情,却也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想,这可能就是濒死的感觉吧?

感觉还不坏,至少不怎么痛苦。

叩叩

忽然之间,闻泽宁听见了房子外头的声音,老罗蒂尼院长的声音从通风排气的小窗外飘进来。

小闻,你在家吗?

老罗蒂尼院长的声音像是一阵响雷,轰地一声敲在闻泽宁的脑海中,他咻地睁开眼睛,挣扎着转过头,透过玻璃窗看向外头。

即便浓雾阻挡了视线,但老罗蒂尼院长的声音,依然传了过来。

小闻,我是院长,你收到浓雾的警示了吗?

也不知道老罗蒂尼院长是怎么翻过院墙的,他此时已经走到了房子的大门处,甚至找到了大门,在敲门。

小闻,你和薄荣都还好吧?老罗蒂尼院长的声音依旧。

听见他提到薄荣,闻泽宁放空的思绪重新回来,他不自觉地看向面前的怪物。

自己不怎么好,薄荣

可能从始至终都没有回来过,也算不上好。

两人沉默地在阁楼对视,谁都没有动作,闻泽宁不想让昔日的上司卷入这场古怪的纷争当中,一直到老罗蒂尼院长再次摸着墙离开,闻泽宁才松了口气。

一方求死的气氛被院长打了个岔,再想进入就难了。闻泽宁大概明白了自己跑不掉,那怪物也收起了骇人的触手,他做出一副温和的模样。

失去了缠绕的支撑点,麻痹身体的毒素依然在起作用,闻泽宁脱力地倒在地上。

有祂看着,并没有摔到,但伸出来拥抱的手,毫无疑问是冰冷的。

闻泽宁不理祂,祂却很有耐心,完全不着急,并不强求两人之间的交流毕竟只要祂想,他可以随时触碰闻泽宁的精神与灵魂。

甚至尼尼的旧伤,都被祂治好了。

尼尼像你一样可爱。

祂夸了尼尼。

只是祂没有和尼尼培养感情的意思,祂仿佛找到新玩具一样,笑着捉弄尼尼。拉扯尼尼的翅膀,把玩尼尼的爪子,惹得高傲的雀鸟惊叫不止,然而尼尼和他的主人一样,无法逃脱这份绝对力量之下的控制。

这种控制出现在方方面面,闻泽宁拒绝祂的食物,祂就将裹挟着食物的触手伸入闻泽宁的胃里,简单粗暴的方式进食,过程不怎么美好。

希望不会有下一次。祂说了闻泽宁想说的话。

所有的抗争都像是小孩过家家。

令人窒息的绝望,闻泽宁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被困在了家里。

等闻泽宁放弃逃跑的时候,祂说:外头的雾散掉之前,只要别离开这处房子,宁宁可以做任何事情。这样交代完,祂把藏起的笔记本拿了出来,说闻泽宁以后可以进书房做研究了。

外头的浓雾,是你的手笔吗?你不想让我出去?

闻泽宁了解过异教徒信奉的邪神,自从浓雾升起,窗子外头就只出现过几次古怪的触手,也许林星衡所说的怪物,就是面前的祂。

不,不是我。

其实是这些雾暴露了我,祂说得坦然,像是有一丝懊悔和愤愤,语气却是淡淡的,如果再过一阵子暴露,你应该就能接受改变性格的薄荣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术有序 灌溉营养液10瓶。

第20章 工具

当祂想要维持原有平静的时候,闻泽宁发现自己的生活没有太大变化。嗯,没有变化的前提,是必须要除掉不能出门这一条,其他事情祂都很容易妥协,但却很直白的表示了,闻泽宁不能出去。

理由是外头很危险。

对于精神力超乎寻常人的向导来说,外头是很危险的。

那些跟我一同苏醒的家伙脾气可不怎么好,宁宁一离开,就是一道美味可口的蛋糕,暴露在一群饥肠辘辘的难民眼前。

不要试图离开我,好吗?

闻泽宁没有完全相信怪物的话。但他必须得承认,外头时隐时现的怪物触手,浓重到没有任何正常人能看清两米外世界的雾气,还有忽然间就坏掉的无线电台,都昭示了此时帝国并不太平。

这种情况下,外界的消息很重要。

从老罗蒂尼院长的到访来看,外界又并非进入战争状态,至少对于平民来说,战争还没有影子。闻泽宁不是战斗人员,紫荆花王朝的血腥统治又过去太久,帝国也和平了很久。

除了历史书中,闻泽宁甚少能看见有关的战争的描述,再三和祂确认藏在阁楼里的无线电台,不是祂弄坏的之后,闻泽宁提出了需要一些修理工具。

我想知道外界的情况,要把电台修好,需要一些工具。

闻泽宁提出要求的时候还在忐忑,他不清楚那怪物是从哪里找来用以维持两人生活的食物,也不知道祂有没有办法找来自己需要的工具。

更不知道祂会不会因为自己想和外界联系,从而愤怒,以至于收敛伪装,撕开属于薄荣的外表,露出内里可怖的藤蔓式触手。那些触手上会有更为细小的吸盘,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就牢牢附着上去,祂的精神力会在同一时间以摧枯拉朽的气势进入自己的精神图景。

两相碰撞,就如同烧热的煎锅,放上了一块黄油。

黄油会在接触的瞬间融化,变成粘稠的液体,紧紧粘连在锅底,失去原本的样子,被动而无力的任由炒勺拨弄,摆弄出想要的形状。

闻泽宁攥着工具清单的手不自觉地颤抖,即便是用上全身的力气,也不能制止这份关于恐怖后续的联想。这不是恐惧,或者说闻泽宁的恐惧并非来自面前的怪物,而是精神紧绷到一定程度之后,他自己的想象。

这份想象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在接触到祂的精神力,看到那黝黑无光的精神图景之后,无数年积累的负面.能量压迫过来,自己对自己可能下场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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