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尧6(2 / 2)
燕尧记得那位公子是哭着离开的,燕尧问阿珍:“那公子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你,为什么不跟他走”
阿珍莞尔一笑:“这种事情,怎么能当真呢?”
燕尧道:“为何做不得真?”
阿珍道:“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是不会被清白人家所接受的,千万不要做那种不切实际的梦,最后只能害了自己。”
燕尧突然想起那个抱着他去将军府认亲的娘,他在想,阿珍连知县的儿子都不敢肖想,他娘当年到底多喜欢白日做梦,竟然企图进入将军府的大门。燕尧嘲讽一笑,被路过的艳娘看到,问他:“再笑什么呢?”
燕尧道:“我在想,我娘到底是多痴心妄想,竟然会相信我爹会给她一个名分,带着我去将军府砸门。”
艳娘听燕尧讲过,他也女昌女支之子,道:“阿尧,我觉得你那你可能误会你娘了。”
燕尧道:“误会?”
艳娘道:“我们这些人最是不相信男子的誓言,压根不会把他们说过的话放在心上。你有没有想过,你娘也许从未信任过你爹,可是如果她不去砸门,你要怎么办呢?跟她一起受苦饿死街头吗?也许她孤注一掷,冒着被乱棍打死的风险,只是想换你衣食无忧。”
燕尧从小到大,因为他娘受过各种各样的侮辱谩骂,他一切的不幸,都跟他母亲脱不开关系,所以他从未想过。他道:“没想过,我也不信。”
艳娘长叹一声,摇头道:“你太不了解母亲了。”
燕尧的确不了解母亲,他对母亲唯一的印象,就是将军府内,那个抱着妹妹柔声呼呼哄哄的小妾。
燕尧熬过了那年冬天,老皇帝却没能熬过,老皇帝驾崩新帝继位,这位新帝便是陆简。燕尧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脏还是微不可闻的跳动了下,他还是关心陆简的。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一切看起来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那天夜里,逸香阁照常营业,一群官兵突然闯入又是搜寻又是打砸的,客人们全部吓跑。在后院帮忙的燕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艳娘突然跑来,命令他从后门逃走。
燕尧知道是有人来找他了,他问:“那你们呢?”
如果被发现窝藏朝廷命犯也是要被杀头的。艳娘道:“别管我们,你快走,如果没有找到你,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
燕尧不再犹豫,可是到了后门,听到门外的声音,才知道整个逸香阁已经被包围,他跑不了。艳娘急的咬牙跺脚,拽着他到厨房,艳娘瘦弱的身躯挪开一个水缸,掀开地板,下面竟然是一个地窖!艳娘把他塞进去,并告诉他:“你若是还活着,就到渡缘镇去,找到一座废宅,找一个名叫悦人的人。”说完她盖上地窖的盖子,并将水缸移了回去。
那一夜,是燕尧此生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夜,他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还混着嘶喊吼叫,他心中不安,他更不能出去。不知道煎熬了多久,他突然感觉道地窖的温度在升高,摸了摸地窖的盖子,竟险些将他烫伤,外面着火了!
这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燕尧慌了,他疯狂的拍着盖子,他耳边仿佛听见了大火中人们的惨叫声,家人的惨叫声。可是他打不开地窖的门,他力气很大,推了半天隔板却纹丝不动。
过了很久,他终于推开了地窖的门,压在门上的水缸碎了一地,周围一片都是大火侵蚀的痕迹。从来香气环绕的逸香楼,充斥着焦糊的味道,满地的尸骸和破碎的器具。此时天色渐明,可黑暗还在继续。
燕尧在废墟里来翻找,一遍翻找一遍喊叫这人名:“艳娘!阿珍!牡丹!云锦……”
他哭着喊叫所有人的名字,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他翻出了阿珍、牡丹、云锦……所有人的尸体,最后还翻出了艳娘。他们平日有惯常习惯带的饰品,即便尸体面目全非,燕尧还是一眼认出来了。一具具焦黑的尸体摆在燕尧面前,他才终于接受事实:他家人死了,他的家没了!
燕尧将他们的拖上板车,拉到乱葬岗,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家人。燕尧觉得很痛,前所未有的痛,比大夫人的殴打还痛,比手上磨破的血泡还痛,比刀枪棍棒击打在身上还痛。燕尧心中悲痛掩面哭泣,只觉得眼睛生疼,眼眶干涩,泪水早就流干了。
燕尧之前就听说,新帝上位做了很多事,其中还包括重审旧案,重新搜查各地在逃钦犯。
燕尧记得艳娘的话,入行时走人一般,徒步走到渡缘镇,找到了废宅,可是废宅就是个空无一人的宅子。即便他不觉得饿不觉得累,可他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几日的劳累压过来,他昏倒在废宅的水池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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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芋的单机时刻,马上就要结束燕尧的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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