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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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玉意在姨母怀里腻了一会,恋恋不舍走了。回到水瀑边,淳安郡王却已经不在宝翠亭了,诧异地用目光找寻,不止淳安郡王,连蔺承佑也不见了。

她悄声问杜庭兰缘故,杜庭兰摇了摇头:“想是前院有什么事,郡王殿下和蔺承佑被叫走了。”

忽听笙鼓喧哗,第一轮酒令开始了。众人玩了一个多时辰,别说没看到蔺承佑和淳安郡王返回,连那几位外地官员的女眷也迟迟不见入席。

这下不只滕玉意觉得古怪,连杜庭兰也有些惊讶,杜绍棠起身离了男席,坐到两位姐姐身边,疑惑地说:“都戌时中了,再晚就该散席了。”

滕玉意让春绒去找端福打听出了何事,端福却回说只知道蔺承佑和淳安郡王出了府,同行的还有几位国舅,但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也不知。

昌宜和阿芝少了哥哥和皇叔的陪伴,便有些意兴阑珊,又玩了一会,恹恹地下令散席了。

贵女们听了,只好回各自的院落歇憩。

杜绍棠送两位姐姐回了月明楼,因为不便进内院,只送到院门口就走了,上了二楼,杜夫人尚未歇息,迎出来道:“总算散席了。你姨父还未睡,姨母马上让桂媪递话。”

滕玉意摇头:“淳安郡王被人叫出去了,听说还未回来。”

杜夫人愣了愣:“何时才能回?都这么晚了……老爷若是夜半去拜谒,未免太唐突。”

滕玉意心里油煎火燎,小涯发了那通脾气后便再无动静,偶尔敲一敲剑柄,剑身只温热一阵,很快又变凉了,照这个情形看,小涯未必能等了。

换作往日她绝不会坐以待毙,但小涯要的不是别的……对方不肯沐浴的话,神仙也弄不来浴汤。

她绞尽脑汁想对策,因为太出神没接稳春绒递来的蔗浆,杯子里的甜液一下子洒落在身上。

“呀!”

杜庭兰一惊:“当心黏到腿上,快把衣裳脱下来。”

杜夫人说:“今晚也不会再出屋子了,直接换寝衣吧。”

滕玉意却担心浴汤能不能顺利取来:“我还得等消息,拿件干净襦裙换上吧。”

碧螺到行囊前随手一拿,结果又是晌午滕玉意刚换下的莲子白襦裙。

“怎么又是这件?快换件别的。”

“明日才是正式寿宴,奴婢晚间才把娘子的几件衣裳熨过了,横竖这件娘子明日不会穿,先将就一下吧。”

滕玉意只好接过裙裳穿了。蔺承佑早在被蒲桃酒弄污衣裳就把他那件换了,再说已经深夜了,这裙子穿在身上料也不会有人留意。

屋里正乱着,楼下的院子突然传来喧哗声,桂媪出去打听,过了一会回房说:“楼下来了好些夫人和小娘子……听说是那几位外地官员的女眷,今晚也要在月明楼安置。”

滕玉意一喜,照这样说,会不会淳安郡王和蔺承佑也回来了。

她忙令春绒去前头打探消息,杜夫人把簪环插回发髻上:“国丈府对这几位女眷这般重视,想必是朝中重臣的妻女,我们房里还亮着灯,不过去问候一声的话,未免有些失礼。走,去瞧瞧。”

拉过女儿和滕玉意瞧了瞧,还好两人衣饰齐整,三人下了楼,花厅里灯光如昼。

榻上坐着好些女眷,滕玉意抬头望去,竟大多数不认识。

左边坐着一位夫人和一对孪生姐妹,夫人大约三十多岁,面容威严,身段瘦削。

那对孪生姐妹与母亲生得很相似,身型却比母亲足足丰白一大圈,配上银盘般的圆脸、细长的凤眼,倒比母亲相貌更端丽些。两人约莫十五六岁,装扮一模一样。

滕玉意又看右边那对母女,女孩身上披了件水色披风,里头隐约露出鹅黄色襦裙,额间贴了水粉色的花钿,唇边也点了两团红色的胭脂,生得秀美绝伦,姿色远胜那对孪生姐妹。

滕玉意越看越觉得这少女面熟,李淮固?

李淮固依在母亲怀里,眼里还含着泪,抬头看见滕玉意,先是一怔,随即绽出惊喜的笑容:“阿玉。”

滕玉意一讶:“李三娘。好久不见。”

“阿娘,是滕将军的女儿。”李淮固惊喜地扶着母亲起身,又欣然对滕玉意说,“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了。”

滕玉意欠身给李夫人行礼:“怎会认不出,也就四五年没见,你跟小时候模样差不多。”

李淮固握着滕玉意的手仔仔细细打量,又低头看她身上的裙裳,不住点头称叹:“这衣裳真好看。早就想去找你了,但我才到长安,今日一整日都在赶路,路上还在想,不知能不能在寿宴上见到你,怎知真让我见着了。”

李夫人与杜夫人见过礼,含笑凝视滕玉意:“这孩子越生越好看了。你阿爷可好?府上可好?”

滕玉意一一回了。

李夫人比对着自己女儿和滕玉意,笑叹道:“这么一比,还是阿玉强点。”

李淮固微微一笑,矜持地问杜庭兰:“兰姐姐,你是不是没认出我?

杜庭兰噗嗤一声笑起来:“早就认出你了,我记得你眼下有颗小小的朱砂痣,你瞧,它还在这儿呢。”

说着温柔地点了点李淮固的脸颊,李淮固眼波里笑意漾开,一左一右拉住滕玉意和杜庭兰:“今日太高兴了,你们住在哪间房?我与你们同住吧。”

杜庭兰迟疑了一下,滕玉意却歉然道:“哎呀,怕是不行。房里只有三张床,都这么晚了,姨母她老人家不便挪动衾被……”

杜夫人和李夫人笑着摇头:“今日太晚了,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吧。这些孩子,一见面就腻在一处。”

李夫人又引她们到榻前,指了指那位瘦削的夫人:“这位是淮西节度使彭将军的夫人,这是彭家大娘、彭家二娘。”

滕玉意笑容微滞,先前她在席上因为惦记小涯的事并未细听,原来晚到的女眷里竟有淮西节度使的妻女。

她前世并未与彭家的女眷打过交道,此刻仔细端详彭氏母女,脑中像被掀开一块尘封已久的布,一下子涌出来好多早已淡忘的碎片。

记得前世驻守淮西道的是名将彭思顺,彭思顺病逝后,接掌兵权的是彭思顺的长子彭震,彭震狼子野心,不久之后便集结邻近蕃道发动了兵变。

前世阿爷之所以率兵出征,正是为了剿平淮西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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