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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权臣 第415节(第2 / 2页)

群臣也因此犯起了嘀咕,随后对“是否同意宁王及其世子入京”开始起争论。

反对者认为如今形势不明,任由藩王未奉召入京只会加剧混乱,必须等到御驾回京才能做定夺。

而一部分态度摇摆的官员则认为,京城危难迫在眉睫,要把能用的力量都先用起来,合力抵御北蛮。朱贤再怎么样也是显祖皇帝的亲孙,其父又是民间有口皆碑的贤王,不如就让他进宫拜见太皇太后。若是太皇太后点头,那么朱贤的勤王之举就顺理成章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北漠都要打到京城墙根了啊!

吵了一个多时辰仍没有定论,于是群臣将目光投向内阁,看阁老们是什么态度。

谢、江二人平日里不得清和帝青睐,忠心也微薄,此刻又颇有些病急乱投医,用一种默许的姿态不置可否,被秉性刚烈的于彻之指着鼻子骂。

首辅杨亭是唯一知道皇帝离京内情的人,但眼下他也不知皇帝去向、不知御驾何时能回京,只能一口咬死了京城九门已封闭,御驾未归绝不开启,不会对任何一个藩王例外。

至于郁懑成疾的太皇太后……已经缠绵病榻一年多了,惊不惊动也没差。哪怕当下受刺激,拍榻而起要亲自给豫王写懿旨,人刚下床,就瘫软在宫女们的惊呼与搀扶中。与朱贺霖的政斗的彻底失败,使她的身体与精神迅速垮塌,显然已没了当年一言撼动朝堂的英姿与本钱。

而鹤先生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从山西赶回京郊,见面对朱贤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用豫王世子的安危,换得一封豫王的手书,向朝廷宣告靖北军将独立于兵部之外,不再受朝廷管辖,亦不会在其他宗室藩王在场的情况下参战。”

朱贤闻言大喜,继而又有些不满足:“只是不参战?就不能为我所用吗?他可只有这么一根独苗,听说他还是个断袖,想也生不出第二个。刀架在亲儿脖子上,难道他还能眼睁睁看着?”

鹤先生心底鄙夷朱贤,面上仍是云淡风轻:“豫王并非寻常心性,自然也不能以寻常人父看待,不参战已是他的底线,策反他难逾登天。若是逼得他玉石俱焚,对我们反倒不美。”

朱贤也只能遗憾地叹口气,心道:他这亲爹当的,还不如我一个叔父。我都把宁王逼到这份上了,那病秧子哭归哭、气归气,整天拿着我父亲信王的嘱托说事,始终没生出杀心来,换作是我,早就卖个破绽,手起刀落啦!

鹤先生又道:“七杀营主可以助你入主京城,不过此人阴狠桀骜,即便是弈者大人的命令也未必真心遵从,眼下更不好说会不会尽力帮你。”

不知为何,朱贤对永远一身红袍、面具覆脸的七杀营主有种天然的忌惮,从来都是避而远之。哪怕偶尔一室碰见,他也尽量不动声色地躲到鹤先生身后去。

他知道那不是一个人,是凶兽的妖王、厉鬼的统领,是一柄能杀敌也能弑主的利刃。他也曾想过如何掌握,然而与对方藏在面具下的双眼一对视,心里那股“真龙天子”的气势就犹如山峰雪崩,轰然解体。

无论弈者将来会不会留着那个连营主,我终有一日要杀了他!朱贤暗下决心。

但目前,的确需要借助旁力,哪怕是妖魔鬼怪的力量。

于是朱贤问:“他有什么软肋么?”

鹤先生澹雅地笑了笑:“当然有。他亲手撬掉了自己身上的软肋,丢弃在敌营里,却不准任何人染指。”

“是什么?”

“唔,具体是什么,余也不得而知,毕竟与他话不投机半句多。”

朱贤思来想去,没辙了。

鹤先生说道:“你就告诉他——杀光那些染指的人,软肋就不再是软肋了,他可以再安回身上去,此后永远只属于他一人。”

朱贤不明所以地点头,想了想又问:“似乎有些日子没见到弈者大人了,大人抵京了么?”

鹤先生依然微笑着,眼底却倏然冷了下来:“弈者大人的行踪,还需要向你汇报?”

他说得温声和气,却明显地点出主使之分,朱贤默默咬牙,告诫自己事成之前必须忍耐,勉强笑道:“是我冒犯了。连营主何在,我这便去找他商议进京之法。”

第429章 最会下棋的人

朱贤从两排站得笔直的血瞳刺客中间穿过时,被死气与杀气激出了满背寒栗。那些毫无感情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他,随着他的行走而转动,实在是堪比噩梦的恐怖画面。

而在甬道的尽头,无论天光还是灯光都照不亮这一隅,只依稀看到血红长袍几乎融入石壁投下的阴影中,裹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阴神。

朱贤在两丈外站定,深吸了口气,大声道:“我来找营主,想私下求教一件事。”

阴影无声,仿佛不屑一顾。

朱贤暗中咬了咬牙,又道:“是鹤先生让我来的。他说,营主就算不给我这个世子殿下几分薄面,也要顾及弈者大人的大事。”

片刻后,阴影中传出轻微的一声嗤,响起了沙哑冷淡、不辨男女的声音:“你们都退下。”

接到指令的血瞳刺客齐刷刷转身,迅速离开。空旷幽暗的房间里只剩两人,朱贤有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清咳一声:“鹤先生说,七杀营主可以助我入主京城。我与营主虽然交情甚少,但毕竟同在弈者大人的阵营,也算是战友同伴了,还望营主不吝赐教。”

敌暗我明的感觉很不好,朱贤边说着,边尝试走近两步,终于看清一身血袍的七杀营主正斜倚在太师椅的椅背上,以手支颐,单腿翘在扶手,另一条腿向前方地面长长地伸出去。这般无礼的姿势,在对方身上不仅显出桀骜,更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邪气。

他本以为对方会借机拿乔,不料营主却干脆地说道:“办法我是有,还不止一个,不过成不成要看各人的本事。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少的饭,可别撑死了。”

朱贤忍下话中的暗讽之意,道:“不妨都说说,我择善而行。”

“只要能赚开京城九门的任意一门,就算你赢了一半。能踏入紫禁城,便把剩下的一半也赢了。”

“谁能为我开门?”

“多得是。太皇太后算一个。她与朱贺霖从来敌对,太子继位时险些把他弄倒了台,朱贺霖记恨她,只碍着祖孙的伦理,将她软禁在宫中。如今朱贺霖离京不知所踪,太皇太后难道没有死灰复燃的野心?我不信。”

“我也听说了,太皇太后想趁机把豫王召回来抢占大位。不过很遗憾,朱栩竟回不了京了。”朱贤略带得意地笑了笑,“谁让他不多生几个儿子呢?”

“豫王回不来,太皇太后下一个考虑的肯定是扶持二皇子昭,那才是她的亲孙子,而且年幼好掌控。”

“这么说,怎么也轮不到我了?看来太皇太后这条路走不通。”

营主嘲道:“走不通的路,我何必提?所以说了,你胃口太小,画个饼也吞不下。”

朱贤的脸半青半白,咬牙道:“还请指点。”

“鹤先生如何对付豫王,你同样可以如何对付太皇太后。把朱贺昭的小命攥在手里,她能不给你开门?这条路的关键,在于你得有能力潜入京城与皇宫,绑架朱贺昭。”

朱贤思来想去,无奈摇头:“难如登天!”

“是你手下无可用之人。”营主继续嘲——若是有荆红追那样的高手为你效命,什么地方的什么人擒不到?

朱贤很想反唇相讥:“你行你上?”可转念一想,对方百分百会冷笑“把我当手下,我看你是想死”,只得硬生生噎了回去,忍气吞声又问:“还有其他的开门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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