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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权臣 第274节(第2 / 2页)

另一位同样是皇子师的阁老焦阳摇头:“皇爷何等心性之人,十五年来你还没看透?从外面来的压力不可能折服他,反而是由内自生的病,才是他态度有所转变的原因。”

“什么病?”王千禾问,“困扰多年的头疾?”

焦阳笑道:“不,是帝王的通病。”

王千禾点头道:“多亏焦阁老提点,我也回过味儿来了。形势似乎正慢慢偏向我们这边,我们不妨再添柴加油,让这把火烧得更旺。”

焦阳赞同:“还有一点,不能让太子回京!

“只要人不在身边,感情自然就会变淡,古今多少失宠的事例都验证了这一点。就让他和苏十二滞留南京,等到东宫之位易主之后——白鹿案的真相如何,又有谁会在意呢?”

第284章 白鹿案的真相

苏晏与东宫侍卫们去了趟刑部大牢,才知道原来南京刑部和大理寺、都察院一处,在外城北的后湖旁。

因为他的坐镇,刑官审讯那几名钱姓商人时也比较文明,没动用什么刑具。

在一排独立牢房之间来回踱了半天后,流动听审的苏晏感觉这几名富商都不是他们要找的“钱善人”。

他出了大牢,正要回去找太子,一小队侍卫策马飞驰而来,禀道:“苏大人,小爷请你去一趟应天府衙门。”

应天府的官署坐落于南京城中心的内桥旁,苏晏走进衙门正堂时,见太子正大剌剌地高坐在主官首座。

堂下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穿三品文官袍服的中年男子,黄面微须,是府尹郭敞。

另一个五旬白脸男子,生得慈眉善目,内官打扮。苏晏没见过此人,想来就是南京守备太监严衣衣了。他看严太监身上的大红蟒衣,与飞鱼服一样非御赐不能穿,猜测对方以前在京城皇宫的司礼监干过,职位还不低。

“哟,严公公、郭府尹,怎么了这是?”苏晏以平级见礼,笑眯眯地拱了拱手,“叫衙役搬两张椅子过来坐啊。”

“不敢不敢!太子殿下在此,哪有下官坐的份……”郭府尹神色不宁,大冷的天额角濡湿。

严太监袖手含身,一副内官在主子面前谨小恭敬的模样,面色倒挺平静:“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小爷,吃罪挨罚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别管他们,清河过来,坐这儿。”朱贺霖招手,让苏晏坐在他身旁的太师椅上,“今日小爷和你是主审官,他们是嫌疑人。”

说着拿起桌面的惊堂木,好奇地摆弄了两下,“啪”一声拍在桌面,震雷似的响,把堂上堂下的人都吓了一跳。

太子不满地望向大堂两侧的东宫侍卫:“喊啊!”

“喊……喊什么?”侍卫首领窘然问道。

“不是该喊‘威武’吗,像民间百姓说的那样……对了,还要拿棍子敲地,整齐点,来来,再试一次。”

于是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下方,太子再次抓起惊堂木,狠狠一拍,比刚才那声更响。

侍卫赶紧以水火棍敲地,声音沉闷,节奏极具压迫感,同时大喝堂威:“威——武——”声如霹雳。

堂下的郭府尹浑身都抖了抖:明明是自己日常惯用的一套,怎么上下的位置变了之后,就这般令人心惊肉跳呢?

太子压低嗓音,使之显得更加成熟威严,一本正经地喝道:“呔,堂下何人,报上名来!所犯何罪,老实交代!”

苏晏手肘支在桌沿,转头扶额:看来咱们这位小爷是借着审案的机会,想过一把地方官的瘾,趁机玩起了cospy。

郭府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似乎在这个堪称滑稽的场面里不知该说什么。

严太监躬身道:“奴婢是南京守备太监严衣衣,犯了顺手牵羊之罪,捡到贵人遗失的房契后据为己有。愿将所占之宅邸,立即清退交还原主,按律缴纳罚金,再赔偿一座……不,三座宅院、园林或相应金银,以示改过向善之心。”

太子明显地愣了一下。

他已经做好了对方喊冤叫屈,或是砌词狡赖的准备。可没料到,这严太监人品不行,顺杆子爬树倒是第一名,接着他之前故意闹事的借口,十分干脆地把假罪名给认了。

顺手牵羊……这算哪门子的大罪?按律顶多罚点款。严太监不仅愿交罚金,还主动提出三倍赔偿——这姿态低的、态度好的,简直没挑了。

问题是,如今他能改口说“捡到房契不归还”的罪名是本太子编造的么,这不是打自己的脸?

毕竟宫里长大的孩子,就算够彪、够聪明,经验还是不够老道……苏晏无声地笑了一下。

太子面子上挂不住,斜眼看他:你行你上。

苏晏含笑而睇,清咳一声,说道:“严公公可知,春和宫里逃走了一名意图谋刺太子的宫女,就躲在你位于长柳巷的宅邸里,被搜了出来?”

包庇刺驾者,与刺客同罪。这顶帽子一扣,多硬的脑袋都要落地。

严太监忙解释道:“小爷容禀,奴婢着实不知宅院内如何多了一个人。近来奴婢忙着巡视城内外,以防歹人扰乱祭陵大典,没住过那宅子。许是哪个下人与那宫女有旧,偷偷收容,奴婢一定彻查,该绑来见官伏法的,绝不姑息!”

这是撇得一干二净了。苏晏又道:“可贵宅的婢女做了口供,说这宫女名叫‘桃铃’,是你严公公的义女。”

严太监当即否认:“这婢女胡说八道,其心可诛!定是我平时责罚过她,故而她怀恨在心,陷害主人。小爷与苏侍郎如若不信,不妨传她上堂,与我当面对质。”

那名婢女也是在东宫侍卫冲进桃铃的闺房拿人时,惊慌失措之下叫了声:“哪个贼人敢对严公公的义女无礼!”

后来宅中下人尽数被绑,她自知说漏嘴,生怕严公公知道后责罚,趁人不备,吞了火盆中烧红的炭,硬生生把自己的喉咙烫哑了,眼下仍在医馆救治,如何上得了堂?

苏晏看出了这严公公是块滚刀肉,不是轻易能降伏的,便说道:“既然正主到案,直接传唤正主不就好了。来人,把桃铃带上堂来。”

一名东宫侍卫领命而去,过了半晌,也不见人回来。

太子不高兴了,吩咐另一名侍卫:“怎么这么慢?你去催催。”

侍卫应了声,还未出得大堂,先前那名侍卫匆匆回来,对太子附耳禀道:“桃铃……在狱中自尽身亡。”

“死了?”太子大为皱眉,“怎么死的?那么多狱卒,竟看不住一个小女子!”

“说是趁人不备,触壁而死。卑职方才也验看过她头上伤处,的确是硬物撞的,自尽时极为决绝,头骨都凹进去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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