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抓住碍事的手,向后压制在粗糙的石壁上,膝盖强行插入他双腿.间,从齿缝里狠狠挤出一个字:“行!”
“七郎!七郎你先听我说,”要害处被人兜在掌心揉搓,苏晏呼吸急促,热意如一团火焰在小.腹燃烧,“我们最多只能独处一盏茶的工夫。时间长了,外头的御前侍卫禀报给皇爷后,我很难再把你择出来。”
沈柒不管不顾地扯他的裤腰带,“让他们去告密,我不怕。”
“我怕!”苏晏用另一只脱困的手,抓住了他的腕子,“我得保住你的命。”
“你才是我的命!你保住自己了么?”
苏晏一震。
沈柒手里用力绞着他的裤腰带,让它如锁链般紧勒在皮肉间,勒得骨节咯咯作响,似乎要用这疼痛,去压制更大的疼痛:“他把你睡了,是不是……或者该说‘宠幸’?”
苏晏惊道:“没有!绝没有!皇爷不是这样的人……”
“你以为他是怎样的人?”沈柒反问,“他是天下之主,天底下所有的人事物都任由他取用,甚至不用他开口,就有的是人巴巴地献上去。你如何能例外?
“皇帝要求你侍寝,你还能抗旨?
“在龙床上承宠,是否别有一种滋味,让你从不能拒绝,渐渐变成不愿拒绝?
“之后呢,你准备如何发落我?”
沈柒接二连三地诘问,神情狠戾而阴鸷,像头面目狰狞的野兽。
他知道自己失控了,也知道这样会把苏晏吓到,但他抑制不住心中那股狂暴的烈焰。这烈焰烧得他骨焦肉烂的同时,也必然会灼伤他放在心上的人。
倘若躯体烧焦了,他愿意用魂魄继续护着那个人,然而他连魂魄中都燃着黑色的业火,只会将一切烧成灰烬。
苏晏叹口气,伸手轻触他的鼻梁、眼睫,又揉了揉他的眉心,“七郎,你别怕。”
我别怕?我怕什么,怕的不应该是你么!沈柒很想这么反问。把什么活物剥皮拆骨的渴望在心底翻涌,但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如同刀刃刮擦,只说不出话。
“别怕。”苏晏向前探身,将前额轻轻抵在他眉心,温暖的鼻息喷洒在他脸上,“很早以前,我就对你说过,你或许已经忘了,但我绝不会忘——‘我愿为七郎两肋插刀’。”
沈柒陷入回忆,喃喃接道:“‘此后同患难共富贵’……”
苏晏微笑起来:“‘终生交好’……”
“‘永不离心离德’。”沈柒说,“我记得,在你用神药救了我一条命以后。”
苏晏纠正:“在你用血肉之躯,救了我一条命以后。”
那股嗜血的渴望与焚灭一切的业火慢慢平息了下来,沈柒松开钳制的手,把苏晏紧紧抱在怀中,后悔道:“相公向你赔罪,不该口不择言,迁怒于你。”
苏晏大度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你还记漏了一句——‘从今往后,你我便是过命的兄弟。’”
沈柒全身僵硬,连肩头都颤抖起来。
苏晏失笑:“好了,报复完了,我原谅你了。”
沈柒长长地出了口气。
“没剩多少时间了,听着,七郎。”苏晏在他耳边低语,快速而清晰,“皇爷欣赏你的才能,却不喜你的性情,更忌讳锦衣卫与任何其他党朋势力过从太密。你不能捋虎须,别去踩他的底线,要始终让他心中的惜才多过于猜忌,才能继续往上走。”
沈柒道:“往上走,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扶持你。倘若会失去你,往哪里走都是绝路。
“皇帝对你的心思早已逾越了君臣,这一点我看得清楚,你也无需瞒我。我只要你一句真话——你对他动没动心?”
啧,这该怎么回答,感觉像道送命题。苏晏很是为难,最后决定实话实说:“皇爷的确向我表白过爱慕之意……松点松点,咳,我喘不过气了……”
沈柒松了松手劲,眼眶透着赤红色,“接着说。”
“皇爷于我有知遇之恩,赋予我前所未有的信任与支持,为了我的意愿与前途极尽全力地克制自己——你可知道,一个皇帝克制自己的欲望,要比普通百姓难上千倍万倍,因为他的欲望太容易实现,这就得像克制呼吸一样,时时刻刻都不能放松。要说我半点不为所动……未免太过虚假。”
苏晏抚摸着沈柒凹凸不平的紧绷的后背,试图让对方冷静下来,继续说道:“但我再怎么被打动,也不可能自愿爬上龙床。因为我与他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这种不对等,不仅仅来自身份、地位和权势,更来自尊严、意识与心境。在皇爷面前,我会不由自主地紧张,总担心说错哪句话,做错哪件事,就会让另一些人脑袋落地。
“哪怕我一时忘情,在他的膝上寻求温暖与庇佑,下一刻也会立刻清醒过来——我不是佞臣,不是以色侍君之辈,不能忍受其他朝臣戳我的脊梁骨,说我靠媚上邀宠,才得以在朝堂上立足。
“我曾经想做个纨绔子弟,逍遥一生;后来想为国家黎民做点实事,尽我所能地去减少见到的苦难。但无论哪种人生、哪个愿望,都不是靠爬上谁的床来实现。”
沈柒犹豫了一下,“那么你和我……”
苏晏笑了笑,轻巧地答:“咱们是兄弟,互相扶持。”
沈柒第一次觉得,“兄弟”二字从苏晏嘴里说出来,没那么戳人心肺了。
“那么日后呢,他是皇帝,美色当前不可能忍一辈子。他若下定决心要得到你,又当如何?”
苏晏道:“皇爷如今把自己陷入了一场拔河赛。哦,应该说是‘牵钩之戏’。他想得到我心甘情愿的爱,无关任何身份与权力,仅仅是对他这个人;而我则秉持自己精神对等的原则,无论是直是弯。看谁拔得过谁吧。”
沈柒不甘地咬牙:“这场牵钩,两头力量悬殊。若你力竭而败,我不怪你。”我怪他。
苏晏道:“七郎,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若你狠过头,把自己折进去了,我怪你一辈子。
“答应我,该养晦时养晦时,别发疯。你要留着你的命,才能与我终生交好。”
沈柒沉默片刻,说:“我答应你。”
苏晏示意他放手,整理自己的衣袍,扯平所有的褶子,问他:“我头发乱没乱?帮我弄弄。”
沈柒舔湿指尖,把他头上两三缕挣脱的乱发糊平整,重新塞回冠帽里。
苏晏有点不乐意,“我头发上有你的口水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