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 / 2)
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许思名在这家五星级酒店前台工作人员的注目下,面无表情的穿过大堂,直奔电梯,二十二层景观套房门外,他压制住砸门的冲动,疯狂的摁着门铃。
过了许久,门总算开了,衣衫不整的男人皱着眉眼,显然一副被扰了清梦极度不爽的模样儿,但又不得不保持着绅士风度,尽量平和的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林莫呢?”许思名冷冷的问。
柳泽熙这才看清来者是何人,他先愣了一下,随即勾起一边儿嘴角笑了,有些得意,甚至猖狂。
“原来是许先生啊,林莫他...呵呵,不好意思你来晚了,他已经走了!”
许思名瞪着他,显然是不信,他二话不说,推开柳泽熙闯了进去,在结构复杂的套房里七拐八绕,最后也只看到狼藉一片的空床。
柳泽熙抱着双臂,啼笑皆非的跟在后头:“怎么?像许先生这样的精英人士,都是这样不经主人同意,乱闯别人家门的吗?”
“少废话!他人呢?”许思名怒不可遏的质问道。
“我都说了他走了,你自己也看到了,我们对你又没什么好隐瞒的,只不过是早一天说和晚一天说的差别!”
“什么意思?你们...你们刚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两个男人,都是天然的gay,彼此也有好感,你觉得会干什么?”
许思名双眼猩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三两步冲过去一把揪住柳泽熙的睡袍领子,吼道:“不可能!!”
柳泽熙镇定自若的任由他扯着,嘴角卷起一丝不屑与嘲讽:“哼,我倒是不介意翻一回垃圾桶给你提供些证据,只要,你承受的住!不过,既然你这么自信,又何必跑来我这儿找人呢?”
许思名瞳孔骤缩,手上的劲道也瞬间松懈了下去,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跟泄了气儿似的,惊疑不定、慌乱无措、甚至濒临绝望......
“你来都来了,不如我们谈谈!”柳泽熙从容的理了理衣领,兀自走到冰箱跟前,“许先生随便坐,想喝点什么?”
“少废话,要谈什么?”
柳泽熙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水,舒展的坐在了沙发上:“许先生比我想象的还要倔强啊,但有些事情,你太过坚持,只会伤害别人,比如...你跟林莫,离开他吧,你什么都给不了他,你只会让他的生活越来越糟!你知道我看见他疲惫不堪的在酒吧驻唱,还要被那些垃圾戏谑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想揍你!狠狠揍你一顿!”
“我这个人很讲道理,以前他眼里心里都是你,对你的感情很盲目,就算我心有不甘,也认命了,但是现在,我不会再手软,说的罗曼蒂克些,他并不排斥我,我们也有共同的志趣和话题,走到一块儿只是时间问题;说的俗一点,金钱、名誉、地位、梦想,我能给他的,是你这种阶层的人这辈子无法想象的,我甚至能找到他姐姐急需的肾,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许思名冷冷的瞪着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或许吧,但我始终认为,纯粹的感情一定是建立在稳定的物质基础之上的,许先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一点不难理解吧,当你没办法给他支撑,反而成为负累的时候,再热烈的爱慕、崇拜,也只可能被消磨殆尽!”
“我从来都没有拖累过他!”
“哈哈哈,或许表面看是吧,谁能想到顶着社会精英形象示人的许先生,暗地里背着债瞒天过海呢,不过,那点儿钱对我而言不值一提,你痛痛快快的离开,说不定看在林莫的面子上,我顺手解决了也不一定,还是那句话,聪明人就该做出聪明的选择!”
“哼!”许思名一声冷笑,“想不到你为了达到目的,还大费周折的挖我这点儿不值钱的私隐,不过很遗憾,要让你失望了,那笔账早就清了,你连威逼利诱的筹码都没了!”
“啧啧,这要是让小莫知道了,得更绝望了吧,自己被蒙在鼓里瞎使了半天劲儿!你难道感觉不到么?他已经动摇了,是你让他太失望了,不然你以为我现在跟你摊牌的底气是哪儿来的,他已经接纳我了,用...直白的行动!”柳泽熙得意的勾了勾嘴角,“他就是心肠太软,还顾念跟你的那点儿情分,不过没关系,我愿意等,但他提分手是迟早的,所以,你要是还想给自己留点儿尊严,不如主动一点,离开他吧!”
许思名脸色刷白,没由来的心里发虚,他不禁想起几个小时前俩人微信时,林莫冷淡的态度,当时他应该正跟姓柳的在一起吧?而那些照片里亲昵的肢体动作,那段录音里林莫说的话,似乎一瞬间都成了佐证。
许思名目光空洞,身心俱疲,已然彻底丧失了争锋对决的斗志,他一言不发,失魂落魄的朝门口走去,还没走出几步,他似乎又想到些什么,便停了脚步,背着身子问道:“那些照片和录音,是你发的吧?”
“不是!”柳泽熙否认的很干脆,“这样的手段我不会使,毕竟,林莫是我很在意的人,我不希望他因为这个生我的气!”
“不过......”他笑了笑,紧接着又说,“我也不是任由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偷拍的人,所以,我只能算是知情而不作为,你得罪过什么人,自己心里应该有个数儿!”
***
许思名这些天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大概醒着的时候,都被学校期末考的准备工作填满了,其余时光都给了抽烟喝酒睡觉,他觉得这些方法挺管用,最起码神经上的麻木不会让他感觉到痛。
期间林芊发来过试探询问的消息,想必林莫也没跟家里细说来龙去脉,旁人看来,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分了手,许思名便也避重就轻,简单答复说和平分手,希望她早日康复之类的客套话。
林莫大概是特意安排在周六上午回去搬了趟行李,许思名下了课才看到消息,他内心似乎并没起什么波澜,只淡淡回了句:
——你那20万等过阵子到期我再把本息一并打给你!
林莫那边儿却没再回应。
回到家,餐桌上显眼的搁着一沓钞票,旁边是一串钥匙,还有那枚见证过他们过往种种、本该承载着他们未来的戒指,许思名突然就有些受不住了,他知道那钱是什么意思,他想起林莫那晚刚来他家,从他手里接过钥匙时,傻憨、局促又满是感激的表情,想起在老家父母的墓碑前为彼此戴上戒指的场景。
空掉一半的鞋架和衣橱,突然干净利索的洗脸台,没了堆书如山的书桌和少了吉他的墙根儿,还有空落落的厨房和那张双人床......
这样的回忆交织与感官冲击,效果直接且立竿见影,像是一场清算,意味着从此分道扬镳再无瓜葛,连过往都成了虚无,同时也残忍的证实了,其实他根本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洒脱,那些记忆炙热滚烫,那个人...又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他心头钝痛骤起,久久无法纾解。
***
七月初,学校彻底放了假,许思名整个人都松懈了,接连在家没日没夜的昏睡,简直分不清今夕何夕,到后来几天,就得自食睡多了头昏脑胀还怎么都睡不着的恶果。
醒着时的空虚与苦楚太过清晰深刻,还是以前疲于奔命、心无旁骛的日子更适合自己,他这样感慨着......可感慨归感慨,他现在整个人似乎根本提不起什么精神。
这日他正躺尸般瞪着天花板发呆,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提示他有一笔理财到期,若不提取将自动滚入下一期,许思名便从沙发上翻起身,开始在手机上倒腾着提款。
这些天他陆续收到几条这样的短信提醒,那是林莫放在他这儿的20万,他拆了几笔做了些配置,考虑到林芊随时都有可能需要用钱,期限做的都比较短,现在最后这一笔也到位了。
许思名终于在时隔大半个月后,再一次点开了林莫的微信,将本金收益一并转了过去,巧的是,对话框里最新的那条消息,正好是许思名在说这笔钱的事儿,他干巴巴的笑了笑,心说还挺无缝链接的,然后盯着那条再也没有得到回应的消息,心中倍感苍凉惆怅,于是便退了出来,倒头强迫自己睡去。
一觉醒来,天色昏沉,脑袋更是昏沉,许思名就着自个儿脑门捶了几下,然后到处摸索着找手机想看一眼时间,然而抓起手机的瞬间他突然又想起些什么,便点进微信看了一眼,那人居然还没动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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