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没想到龙阳君将话说得这样干脆,他顿了顿,反问龙阳君:“那龙阳君呢?”
龙阳君一怔,笑道:“哈哈,已是秦国人。”
徐福心道,魏王听见这话得气死吧。
若是那时魏王不对他起了色心,他还不一定见到闻名诸国的龙阳君,自然后来龙阳君也就不会被他拐跑了。魏王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与龙阳君又闲聊了几句,徐福便匆匆告辞了。
嬴政定然也在王宫中等他回去一同用膳了。
蒹葭送他出去的时候,徐福又在院子里碰见了那老管家。老管家看了一眼徐福,满眼都是防备。徐福被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等走到门口去了,徐福才突然想起来一茬。
他转头问蒹葭:“龙阳君在你府中,是借的什么身份?”
蒹葭脸色一黑,“……从外寻来的红颜。”
徐福不厚道地在心中大笑三声。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管家防他就如同防隔壁老王一样,原来是见龙阳君貌美如花,担心自己将龙阳君给勾搭了,给他家主子戴了绿帽子。
辞别后,徐福慢慢走出了巷子,坐上马车后,顿时觉得周身暖和了不少。
回了王宫,徐福一踏进殿内,就见嬴政站在殿内正与扶苏说着话。嬴政注意到他进来了,转头瞥了一眼,看见徐福身上的衣袍薄了些,嬴政皱了皱眉,命宫女取来自己的常服,随即招手让徐福走近,给他披在了身上。
扶苏默默低下头,装作什么也看不见。
徐福同嬴政一起用了饭食。
“今日王……阿政可曾召见韩非了?”徐福突然想起来了这个问题。也不知韩非回去时,到底晕没晕。
嬴政一顿,“……寡人今日有事,便未曾召他。”
徐福:“……韩非现在会不会很焦急?”等了一天,却没人搭理他。
嬴政沉默。
徐福也沉默了。
他们竟然齐齐将韩非忘了个彻底。
“寡人明日便叫他进宫来。”
“那我明日也不去奉常寺了。”徐福马上道。
嬴政“嗯”了一声。然后两人就又将韩非遗忘到脑后,各自翻阅竹简去了。
·
韩非等得焦灼难安,终于迎来了咸阳宫的人。他被带上马车,马车摇摇晃晃地驶进了王宫中。
韩非被引着到殿中见嬴政的时候,徐福还在寝宫中睡觉。
徐福醒了往大殿去时,韩非和嬴政的对话差不多已经走到了尾声。
徐福看了看嬴政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来,再看韩非的脸色,无比的平静,也看不出什么来。徐福也只能叹一声睡过头要不得,错过了多少好戏。
韩非见徐福跨进门来,转头看向徐福,似乎很感兴趣地问道:“敢问、徐典事还、还能算、什么?”
徐福漫不经心地道:“你死后要葬在哪里,看风水可以找我。”
韩非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个笑容来,要知道自从入了秦,他便是一脸沉重的表情,从未舒展出过笑容。
“可惜……韩非对、此并、并不执着,届时……随处、可、可葬。”
听他语气,徐福心中暗暗一惊,他不会是已经做好死的打算了吧?
韩非在嬴政跟前告辞,跨出殿去。
徐福看了一眼嬴政,朝他递了个眼神,随后便也出了大殿。
韩非顿住脚步,看着徐福道:“韩非能、能否问一、问徐典事,我、我是为何、而死?”
“这我便算不出了。如今你已知晓自己可能会死,说不定之后的过程和结果都会因此而变动。”
韩非却道:“是、是死于、秦王、手、手中吗?”
徐福也不否认,但也没应和。
韩非笑道:“……若、若如此,那不是、证明、秦王是、是个残暴、的人吗?那、那又如何、值得、韩非去效、忠?”
徐福不高兴地道:“尚未发生之事,韩子便将罪过盖在王上的头上,是何意?韩子不愿为秦国出力,那不愿便是。之后会得如何结果,都是韩子自己之选,韩子到时也应当是没有遗憾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
韩非明明与嬴政聊得愉快,却偏偏为了他心中的坚持,费了劲儿地想要证明嬴政是个不好的人。徐福如今又是嬴政的身边人,他现在又哪能容忍自己听见韩非说嬴政的不是?
徐福转身回了殿中。
不过一面徐福却挂心起了,韩非究竟会怎么死,因何而死。
进了殿的徐福面色有些恍惚,嬴政见状,不由问他:“和韩非说了什么?令你不快了?”
徐福当然不会说,因为韩非说你会是个残暴之人。
这话不由得让徐福想到了曾经尉缭之言,怎么想都怎么觉得不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