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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宴。陈厄说。

无人应答。

他声音低低的,融进这场夜雨里: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庄家门前有几棵能藏人的树,陈厄按了门铃,在树下等了一会儿。

先是机器人发现倒在地上的庄宴,然后宁华璧和庄晋也被叫出来。小少年被哥哥背着,迷迷糊糊地回了房间。

光脑一直在震动。

等了半个小时,救护车来了。庄晋匆匆忙忙地护送弟弟上车,又安抚自己的母亲,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庄晋嗓门很大:不就是信息素紊乱,能有多大事,我陪着小宴就好。

又过了午夜。

庄家屋子里的灯全熄了,宁华璧应该也已经入睡。

陈厄折了一枝丹桂,翻过围墙,来到庄宴的窗下。

他轻轻地,把带着雨露的花枝放在窗台边。

到了离庄家很远的地方,他才打开光脑,接通陈鸿飞的电话。

陈鸿飞已经气疯了:陈厄,你现在在哪里,马上给我滚回来。

电话另一头很吵,有卞流的痛呼,卞薇的哭泣。

瓷器落在地上,啪,陈鸿飞吼道:都闭嘴!

陈厄在航空站的自动售票机前,买了一张最早出发的,前往边境的票。

他嗤地笑了:我不回去。

你什么意思?

票被传送到光脑上,陈厄双手插在裤子里,向接驳点走去。

陈鸿飞,我不回去。

他以前就很少喊父亲,以后更不会再那样叫。

陈鸿飞怒火烧得更旺:你弄瞎了卞流的眼睛,就他妈得去坐牢,还想往哪儿跑?

那你报警吧。

陈鸿飞哽住。

陈厄语气冷淡:我就在航空港,你让警察过来,我不反抗。

而且我会把一切都交代出去,让整个联邦的选民都知道今年即将参与竞选的陈议员,有一个□□未遂的小舅子,还有一个故意伤害的儿子。

凌晨。

航空港里空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中转的旅客,在长椅上休憩。

电话的另一头,又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陈鸿飞呼吸粗重,语气恶狠狠的:我没你这个儿子。

行。陈厄说。

离星舰登陆还有两个小时,陈厄找了个角落,闭眼眯了一会儿。他睡得很放松,因为知道庄宴肯定会平安无事,陈鸿飞也必然不会自损声名报警。

但所谓命运的转折,大抵已经悄无声息地发生在那个夜晚。

庄宴经历了初次热潮期,还没完全发育好的腺体被药物和紊乱的信息素所干扰,最终被明洲占据了身体。

而陈厄从此奔赴战场,随时可能会死在硝烟和枪火之中。

只是当年他还不成熟,也不怎么会保护自己喜欢的Omega。

后来陈厄想,反正陈鸿飞一定会将事情压下来,自己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卞流。

他眉眼温和地跟庄宴说对不起。

因为假如没有离开中央星,有机会经常接触的话,说不定能更早发现庄宴过于突兀的转变与被寄生的事实。

庄宴垂下眼睛,睫毛湿漉漉的,像淋过雨的蝴蝶翅膀。

陈厄小心翼翼地想去碰。

小宴,你哭了吗?

庄宴摇头,带着不明显的鼻音说:你先洗澡吧。

Alpha洗澡一贯很快,可是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熄了灯。

庄宴头埋在被窝里,仿佛是睡着了。陈厄放轻动作上床,被子窸窸窣窣地打开,Omega不出声地催他进来。

半边床已经被庄宴体温捂热了。陈厄闭上眼睛,感觉庄宴慢慢挨过来,像拥抱似的将手臂搭在身上。

然后和自己经常做的一样,庄宴用柔软的指尖,拂弄后背肩胛骨的位置。

当他幻出半兽形态时,翅膀就是从那里伸展出来的。现在只是骨骼和肌肉被按揉着,可陈厄依然觉得像是被顺了毛。

甚至连右半边残疾的翅膀,都有了几分扑扇起来的冲动。

他蹙眉忍耐着,低头轻吻庄宴的眼睫毛。庄宴闻起来很甜,是经过标记的丹桂酒的味道。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

庄宴轻轻说:陈厄,我也很想保护你。

第66章 梳洗羽毛

庄晋接到弟弟电话的时候,刚开完一场会。他挟着烟,神色惫懒地推开玻璃门,走到外头去。

怎么了,小宴,忽然找我?你不是恋爱谈得都忘了哥哥长什么样了吗?

果然,稍稍捉弄一下,庄宴语气就不乐意了起来:周末不是刚见过。

庄晋轻笑起来。

他咬着烟点火,不欺负弟弟了,等庄宴自己开口说话。

哥哥,庄宴说,你记不记得我十几岁的时候,有次因为信息素紊乱住院。

庄晋用鼻音应了一声。

当时医生问你,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药物。你说,这怎么可能。

庄宴说:但我好像真的被人下药了,哥哥,你还找得到当初的记录吗?

庄晋往自己光脑看了眼,资料没存过来,应该在当初的旧光脑里。翻是肯定翻得出来的,不过得花点时间。

他问:行,今晚发给你。

顿了顿,又觉得不对:等等,小宴,你忽然要这个干嘛?都过去多少年了,不会跟陈厄的事有关系吧。

庄宴:嗯。

庄晋望着屏幕里的弟弟,气不打一处来。

小宴,庄晋苦口婆心,是他跟你说了什么吗?老实跟你讲,现在外面确实有点风浪,但也就那样。陈厄位置稳着呢,军部又没打算放弃他。

你别把他想象成一个小可怜,自己冲出来做傻事。

庄宴在镜头下显得很乖,他抬起眼睛:哥哥,你也别把我想象得太傻。

庄晋:

算了,反正不管庄宴打算做什么,总有陈厄在后面帮他兜底。

庄晋想多了就觉得牙疼,只好随手把这件事情放进备忘录里。

晚上,庄宴如约收到了哥哥发来的资料。

病历写得很简单,不过是一些信息素紊乱的症状和治疗方法。医生随手写了两句,说高度怀疑是药物导致的超敏反应。

翻到最后,庄宴找到医生的联络方式。

虽然已经过去好些年,但他还是试着拨通电话,客气有礼地跟医生咨询了一遍。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庄宴都尽量避开陈厄。

Alpha并不是时时刻刻都留在庄宴身边他有时需要关门开会,或者得去地下的训练场完成日常训练。

他应该不会多想,庄宴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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