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1 / 2)
风雨如烟,水墨江南,炊烟袅袅,流水青山。
南方之山,连绵不绝,似是舞女在天上展开的裙摆,又似是那少女夜里起伏的心事,让人目不暇接。
一叶扁舟之上,篷帐里,两道身影相对而坐,皆是白衣白袂,墨发披散于身后,远远看去,若那从九天落下的神仙。
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但是今日见此情此景,却似乎也明白,神仙眷侣是什么。
水面烟雾缭绕,更是给这画面平添了三分缥缈,三分虚幻,让人看不尽然里头的人在做什么。
只是隐隐约约,似乎能够听到那从小舟上传来的笑声,让人听之只觉耳目清明,见之欢喜。
“曾经案牍劳形,沙场点兵,今日见这江南烟雨,只觉得心旷神怡,格外的轻松惬意。”船上之人手里端着一只酒杯,眸子在四周一扫,嘴角勾了一丝清浅的笑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看到男人如今这般发自内心的笑容,对面的女子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难不成不是因为身边有佳人相伴才会觉得如此心旷神怡?”
眉头一挑,男子的长眉如同那出鞘的剑,扬了扬,先是好生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女子,继而嘴角勾了一丝邪笑,“佳人相伴?我怎的不知?”
“你……”听到男人这般言语,对面的女子脸色一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眼里,却也明明白白多的是笑意。
“我哪里是什么佳人相伴?”看到女子瞪着自己那娇俏的模样,男人轻笑一声,笑着躺了下来,以单手枕在脑后,看着那满是白云的空旷天空,“我啊……是心爱的女人相伴。”
说完这句话,男人还喟叹的长吁了一口气,将眸子眯了起来,似乎不想去看对面的女子脸上的表情。
而对面女子听到这句话,也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嘴角勾了一丝微微的弧度,再缓缓地张开了嘴,低低地笑了起来。
女子的笑声,如同那冬日里在雪地里作响的银铃,不断的响彻在耳畔。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女子轻轻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男子的时候,那眉如同被春风拂开的细柳,上面挂着桃花的春意。
“我若是不这么说,怕你把我丢进这蔚蔚长河去。”男子一边打趣着道,一边微微睁开眸子,露出一道狭长的缝。
“这天底下谁敢动你?”女子撇了撇嘴,顺着男人的胳膊躺了下来,半枕在他的另一只手臂上,“可是谁又相信,名动天下的摄政王殿下,会跟我在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游山玩水呢?”
“不相信又有什么用?我人就在这儿啊。”男人勾了勾唇角,顺手捞过女子垂下来的墨发,放在鼻尖嗅了嗅,好一副悠哉悠哉的闲适模样。
“这句话,倒是说得好像是我赖你来的一般。”轻轻哼了一声,女子将那一缕发丝抽了出来,挑了挑眉头。
像是那被风吹乱了的平静的湖面。
“不是你赖我来的?”男人睁开眸子,乜了女子一眼,摇了摇头,“大玉儿,咱们可不兴过河拆桥的。”
“我哪里有过河拆桥?你说去大漠,可是……”女子一激动,便忍不住拔高了音量,但是说道一半之后却又突然间停了下来,似乎被什么东西陡然间扼住了喉咙。
“好啦,刚才的那些话都是我的玩笑话,你且莫要当了真,水墨江南我早些年就想来走一走,奈何一直抽不出空闲,如今有你陪着,便是胜过看万水千山。”长臂一伸,将女子搂了回来,看着她那双明媚的眸子,男子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若是没有你,便是再美的烟花,再美的大漠,对我而言,也不过是黄沙一瞬,毫无美感。”
女子听到男人这般说,对着他的眸子,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到他眼里的柔情,嘴角抿了抿,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是直接俯下身去在他的薄唇边印下一个吻。
“多尔衮,我……很庆幸。”一吻若那停留在荷尖上的蜻蜓,很快就飞走,碎开一地的微波荡漾。
薄唇微微勾起,男人眨了眨眼睛,如同一只餍足了的猫儿,低低一笑,摇了摇头,语气却带了几分复杂,“也就你有这么傻了。”
女子没有回应这句话,假装没有听到,笑着伸出纤长的手指碰了碰男人挺直的鼻子,“你说,这江南的女子生得好看,还是我生得好看?”
“当然是江南的女子好看。”男人挑了挑眉头,微微别过了头,伸手抓住女子的手指,特意抬高了音量。
这只跟猫儿一样的手,再碰下去,他怕是要着火。
“你……”女子脸色一变,哼了一声,“那既然如此,你便去找前两日看到你便日日夜夜送蟹子的水仙姑娘好了,还免去了想吃蟹子的路子,我还是寻个凉快地方待着去罢。”
前两日,她们从阳澄湖南下前,所住的客栈掌柜有一女儿,其名为水仙,所住第一日,给他们额外送了一道清蒸阳澄湖大闸蟹,第二日时,亲手做了蟹肉煲,第三日……
倒是没有第三日了,第三日自己便被笑得见鼻不见眼的多尔衮给拖出去了……
她想,若是第三日她们还住在那家店里,指不得第三日还能够吃上什么蟹肉粥,蟹肉黄金糕呢……
“水仙姑娘?”男人听到她这般,却又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什么水仙姑娘比得过我身边的仙子?江南女子美,这是真话,却也不及你在我心里的万分,这亦是真话,若是今后再问这般问题,且仔细你的鼻子。”
说完,男人轻哼一声,伸手刮了一下女子的鼻子,在女子的闷哼声中,仰天笑了起来。
江南女子美,却不及你在我心中的万一。布木布泰细细的咀嚼着这句话,眸子里的情绪一点一点变得动人起来。
其实他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心意,她都明了,可是就是时不时的……想要撩拔一下,好像两个情窦初开的姑娘少年。
好像这样……就可以躲避那逐渐流逝的日子,和一点一点流失的生气……
“大玉儿,你给本王唱首歌儿罢。”突然间,男人叹了一口气,望着天上的云,伸手指了指,“唱这朵云彩如何?”
被男人这么一问,布木布泰先是有些诧异,最后还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眯了眯眸子,“云彩?这如何唱?”
“如何唱这是你的事儿,我想听,你且愿不愿意成全我这个心愿罢。”多尔衮挑了挑眉头,似乎没有察觉到布木布泰话语里的几分为难。
而且,这语气,就跟一个讨糖的孩子一般。我就是想要糖,这个糖,给不给是你的事情,但是若是不给,我定然会觉得是你的不对,而不是我不该开这个口。
“你还真是……”布木布泰嗤笑一声,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轻轻地哼了一首歌。
云彩来来去,草儿幽幽绿,美丽的姑娘啊,你来自哪里?
马蹄哒哒响,歌儿在远方,夕阳下的少年,是不是你要找的郎……
歌是科尔沁草原独有的歌,从布木布泰的嘴里一哼出来的时候,就带着科尔沁的特有的韵味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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