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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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关山上半山腰的一处破道观,可是这里从来都没有人信三清,更没有人念佛。所有人所坚持的,都只有心中仅存的信仰与坚守。

山门还是衣玦飘飘,一派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嫡仙的模样。只是斜倚着石碑的模样,却是怎么看,怎么的落寞。红绸飘起,便是刻进心尖烙进魂魄的一行字--吾妻华娘之墓,妻,山门立。

一行字,像是一把铁锤一般,猛的就那样锤在了穆染的胸口。没由来的不安就这样迅速的从穆染的头发丝一路的到了脚尖。

山门眯着醉眼,漫不经心的瞥了穆染一眼,只在他腰间的殇华之上多停留了那么一眼,费力的在塞满了娄天机的脑子里勉勉强强的找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关于眼前这人的丁点信息。

“你这小贼,当年来我这里盗吃了灵丹走火入魔,我替你医好罚你留下替我打杂。哼哼……你倒是有眼光!”山门自然是看到了穆染腰间的殇华,调侃着穆染,也调侃着自己。

山门自然看得出,穆染已经不算是活人,而且体内似乎还有修士死魂所凝结的煞气,还不是一点两点。只是此时的她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抬一下眼皮子。这世间万事于她而言,早便没有了意义。

一串酒嗝毫不遮掩的打了出来,山门懒洋洋的躺在青冢之上闭着眼又要睡去。山门知道,自己现在这具用药材强行拼凑到一起的身体,没有常年的奇珍异宝的滋养,根本就撑不了多久。还有多少日子,山门自己心里也一清二楚。

她不是搞不到继续维持这具身体的东西,只是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没有心思,继续留在这个没有她的人间。

穆染总算是在山门也不知道是昏厥还是醉倒之前回过了神来,一撩前襟,冲着山门规规矩矩的一个大礼下去。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对着一个人行如此的礼数。之前一直觉得如此的礼数实在太过于表面,而真正想要表达的时候,才发觉根本没有比如此的礼数更加适合的方式了。

“还请前辈!赐我殇华使用之法!!”穆染闭着眼伏在地上,心中五味陈杂。山门一动不动,和身后的青冢融为一体了的一般。

穆染就那样的伏在地上,静静的等着山门苏醒,或是长醉不醒。“我且不问你要干什么,你不会是不知道,以你现在的条件,使用殇华会是什么后果?!”

半晌,山门抱着酒坛,眼都没抬一下,只是冷不丁的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穆染伏在地上,一颗心却是缓缓的落回了肚子里。

穆染缓缓的直起了腰来,带着唇边的一抹笑。“我自是知道……可若是关于天机阁主安危的事情,我相信前辈您就算是挫骨扬灰,也是无所谓的吧……”

山门猛的起身,一双泛红的眼死死的盯着钉住了穆染,手中的酒坛都被捏出了些许裂痕。周围的灵力四起,山门的逆鳞,不言而喻。

“我与您一样,有个人,还在等我回去……”穆染闭眼,他赌上了一切。今天要么葬生在此要么带着这世间最大的玄机回去。闭上眼,脑海里便全都是北卿那家伙。哈哈哈,一身玄衣,俊朗神明。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山门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个人看着,看他眉间的朱砂似血,青衣无畏的倔强。像是自己,又像是华娘……终归,还是放下了手中暴起的灵力。算了吧,算了。

山门抚了抚身后的青冢,眼中全然是掩盖不住的复杂,命运这玩意……谁又说得准?

转身继续躺下,将手中开裂了些许裂缝的酒坛中的醉生梦死一饮而尽。只给穆染抛过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在道观酒窖西南墙的密室里。机关我忘了,其他你随意。”紧接着翻了一个身,取一块红绸盖在脸上,双手枕在脑后又沉沉的睡去。

穆染大喜过望,眼眶里哗的一下便蓄满了泪水。只得使劲的憋着,冲着山门重重的行了一礼“前辈!……保重!!”

待到四周的一切都没了声响,安静的像是冰冷的墓室一样。山门一把扯开了脸上的红绸,转身趴在了身后的青冢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放下了所有的所有。

这位曾经叱诧风云,玩转世间的关山道人,此刻却是醉醺醺的抱着自己最爱的人的新坟,无助的声嘶力竭的放开了所有的思念与后悔,哭天昏地暗,撕心裂肺……一个傻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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