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折婧到底也是宫里的老人,竟也是面不改色的咦了一声,多瞧了沈归荑两眼,才问道,“这是哪位妹妹偷生的公主么?本宫怎的不记得?”
旁侧有人解释道说是南齐和亲来的公主。
话落便惹得一阵娇笑,折婧笑的鬓上的步摇都泠泠发颤,待她笑累了,这才开口,“我当是谁呢,原是我们太子瞧不上被拒来和亲的妹妹啊。”
她半恼的锤了手心,看向旁侧,“瞧我这记性,前些日子没地方住被硬塞给伶妹妹的公主,可不就是这位么!”
便有人跟着附和笑。
这话对于沈归荑以往在南齐听的话来比,实在是毫无杀伤力,她听得不动声色,反倒觉得这你来我往的口舌,实在聒噪。
她怕许若伶听不得,便瞥眼去瞧,却见许若伶敛了眸子,端起了手边的茶盏,悠闲道,“姐姐说的不对,太子殿下吩咐,刘公公亲自抬着轿子送来,怎么就叫硬塞呢。殿下还没发话,娘娘就开了口,是比殿下的话还管用么?”
话落,沈归荑便浅浅的勾了唇,想来是她多虑了,两人压根不在一个境界。婧贵妃挑着人讽刺,许若伶则是给她扣帽子,如此对比高下立判。
沈归荑本以为,许若伶说完,折婧便会识趣的闭上嘴,她正要端起茶盏,便又听见折婧笑,“哎呦,这不就对了么,”
顿了顿,又道:“原来是太子亲自吩咐送去繁灵宫呢,如此体贴,怪不得我看这妹妹方才可劲儿盯着太子瞧,那眼神直勾勾的,巴不得抽了魂儿飞过去呢。”
说到这她便闭上了嘴,轻轻地啧了一声。
这一声轻啧,端的是九曲回转意犹未尽,免不得让人浮想联翩。
沈归荑此刻也将搁置在茶盏上的手收了回来,她指尖藏在袖子里,轻轻地握着,半敛着眸子。
屋内很安静,静的衣袖摩擦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她在两人你来我往的口舌中察觉,许若伶处处拿着江宴行压折婧,而后折婧又拿江宴行压她,说道江宴行时,连许若伶都闭上了嘴,如此看来,江宴行这名声当真厉害。
沈归荑抿了唇,这才抬起眸子,迎上折婧似笑非笑的视线,不卑不亢道,“娘娘说的不对,太子殿下乃云间月,清霜雪,我等凡间淤泥怎可妄想,殿下亲自吩咐这是我的福分,算不得体贴。”
折婧还以为她这模样能说出什么花来,谁知道张口就这两句?她不屑的冷哼一声,倒也不过如此。
哪知她这一声哼还没落下,便又听沈归荑笑道,“我和殿下自然毫无干系,若是娘娘不信,尽可去问太子殿下,若真是问出什么来了,恐怕娘娘也担待不起。”
言外之意便是——我和他有什么若真让你抖出来了,他饶不了你。
所以,闭嘴。
第6章 诱他(一) 殿下躲什么
堂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沈归荑说完便也不再去理,抬手端了旁侧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再放下,才听到对座的婧贵妃从鼻腔里甩出来一声轻哼,倒是还有话要说。
届时皇后也张了口,正好接在婧贵妃鼻息之后,她沉了声音,语气听着都有些不耐,“都在聒噪些什么东西,半句也听不懂。”
她冷冷的扫了婧贵妃一眼,“多大岁数了,收收你那讨人嫌的性子,你若不想来,便回你那宫去,今儿一年都别来碍本宫的眼。”
说罢,她又看了沈归荑一眼,那眼神半含警告,却是闭了嘴,什么也没说。
沈归荑瞧见了那警告,微微敛了眸,她只想着若是真被婧贵妃摆了一道那就是砍头的罪,便急着撇清婧贵妃口头的污蔑,却不想这还坐着皇后娘娘。
这当娘的岂能让自己的儿子跟丈夫的小老婆瞥上关系?
她暗暗叫苦,心道这回约莫是说错了话。
这回皇后说完了,便有人连忙将这事掀了过去,挑了个花簪的话题,这下一旁默着的宫妃才来了兴致,纷纷跟着交流。
许若伶便趁着这个空档拍了拍她,沈归荑看过去,便见许若伶微微一侧身,附到她的耳边小声地安慰她,“别被吓着了,皇后娘娘没别的意思,她做个样子罢了。”
沈归荑哪里敢信,这宫里个个都是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能做到六宫之首的皇后。她只是感激的对许若伶扯出一抹笑,又道了声谢,示意自己的晓得了。
那模样笑的真诚,眼底里却又参杂着极细微的防备,许若伶瞧见了,却也不点破,她知道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心思又重,心里掂着不少的事。
转念一想,她们都是从深宫里熬出来的,知道提防也是好事,便不再说话,只抬手轻拍了拍沈归荑的手背,以示安抚。
后头便是一些闲头话,沈归荑只跟着一块笑,实际上也不知都聊了些什么,但也这般熬过了大半晌。过了午膳时间,才有个宫娥匆匆跑来,请她们去寿延殿。
寿延殿位居中宫,多用于节宴等事务。
沈归荑头一回来东越,这弯弯道道哪都没去过,便跟在许若伶后头细细的打量记路。
寿延殿左右分了桌,左一侧皆是女眷,右一侧是为男眷。皇后上了高堂,坐在旁侧,阶下的依次按照分位落座,沈归荑没有分位,便挑了最后头的桌子。
其实她坐在最后头,也是思量过的,不用同旁侧私语,瞧江宴行也方便。
待人到齐后,江宴行这才姗姗来迟,他又换了一身衣裳,鎏金玄色的长袍,上面绣着巨蟒,似要跃出。
玉冠缨带,浊世清贵。
沈归荑瞧见他从她跟前走过,步履闲缓,踏上玉阶,寡淡的眉眼在瞧见了皇后才舒缓了些许,比起上午对她厌恶的模样,真是顺眼不少。
她便捏了个小金瓜吃下,酸的她不由蹙起了眉。
这方江宴行到了,便有人吩咐着布宴,清一色宫娥托着琉璃盏款步而来,整齐有素,袖里带着香,布完宴后又款款离去。
沈归荑只觉得这菜不错,要比南齐的可口许多,心思便分了一半在这菜上,另一半则是在江宴行那里。
这宴吃的意料之中的无聊,无非便是对江宴行接踵而至的阿谀奉承,再就是个别世家小姐的才艺,谁家嫡女抚了琴,谁家庶女唱了曲儿,再无例外。
这争奇斗艳沈归荑在南齐瞧得早已麻木了,她挪开了手边的烛台,好让手肘能抵在桌案上,她便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往堂上瞧。
江宴行神色倦怠,手臂半耷在扶椅上,宽大的袖摆迤逦而下。
台下有人相互敬酒,却没人敢敬他,他乐得清静,视线略微一扫,便落在了沈归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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