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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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阿素望着与她说话那人顿时退了两步,然后转身撒腿狂奔起来,原本戴在身上的帷帽滚落在地上,阿素却顾不了那么多,跑得气喘吁吁,一颗心慌得要跳出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体力不支地停了下来,然而依旧寻不见李容渊的身影,忍不住眼眶一红,要落下泪来。

然而此时却有人伸手撩起她垂下的碎发,轻轻抬起她的脸,用拇指抹掉她那颗要掉不掉的泪珠,低声道:“怎么哭了。”

阿素抬头,正见李容渊在自己身前,她红着眼眶瞪着他,却听他叹道:“跑得那般快,差点寻不见。”

原来他一直就在她身后,原来他并不曾离开。那现在,是故意要看她狼狈的样子么?阿素气恼地推开他,却被他牢牢揽住腰,俯身在她耳畔低声道:“好了,不气了。”

他的声音温柔缱绻,身边过往的人流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们,阿素用力推,触手却是一片坚实的胸膛,怎么也挣不脱,李容渊将她按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脊背着意安抚,被一阵暖意环绕,阿素忽然松懈下来,一颗心也落回了原处。

好在,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这茫茫浮世之中总还有一人念着自己。

一片阴翳遮住了月亮,阿素终于放松身体靠在李容渊怀里,却觉察到夜空中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不一会便狂风大作,

上元灯节遇雨,这还是头一遭。那些悬在街边的彩灯皆以油纸糊成,此时皆不经风雨,顿时被打的七零八落,原本热闹的街市也黯淡下来。阿素向来怕黑,李容渊却似知道这事一般,将她紧紧揽着怀中道:“别怕。”

他的声音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阿素忽然间便没有那么害怕了。然而此处本是南城居民区,本没有留人的驿站,那些牵马的侍从也不知被他们远远甩到了何处,雨却越下越大,李容渊将她抱在怀中,疾行在雨中。

不多会阿素觉得面前有有片光亮,才发觉李容渊抱着她竟走到了慈圣寺山门外。知客得小沙弥见此情景知道他们是要避雨,即刻引他们入内。

禅房的炭火烧得很旺,阿素身上的衣服已然湿透,然而面对同样淋湿正解下衣带的李容渊,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第53章 千日 长大了

这里是慈圣寺后山供游方僧人休憩的客居, 原本不接待女客,然那小沙弥将此事报与寺中西序知事,那知寺僧认得李容渊, 亲自相迎,即刻为他们准备客房,想来李容渊也是认准了这一点,故而才到此避雨。

阿素在心中腹诽, 李容渊定是曾在寺中舍了不少香火钱, 已经在这些和尚面前挂上了号,所以受此殊待,然而她心中又奇怪,为何李容渊要在寺中舍钱,难道是要什么人做法事?

那知客僧原本准备两间客房, 李容渊却望着他微笑道:“不必如此周章, 某与舍妹一间便可。”

那知客僧听闻二人是兄妹便未再多言,只命人送了干衣、炭火与热汤到房中。所以才有了两人共居一室的尴尬局面。按理说李容渊对外称她是妹妹也不算占她的便宜, 然如今这客房中只有一张卧榻, 总没有她睡床李容渊睡地的道理。

阿素又望了望灰石砖铺就的地面, 还没睡上去已经觉得肩背僵硬。像是知她所想,李容渊笑道:“自不会委屈你。”

阿素闻声抬头,瞬间又猛然转过头去。视线中李容渊已褪下淋湿的上衣,露出的光洁的肩膀,他因有一丝来自于母亲的异邦的血统, 五官深邃, 身量极高。平日里穿着衣衫只觉身姿挺秀,褪下衣衫来才发觉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 力量分明。

前世仅有的几次亲近都是在黑暗里,如今在明晃晃的灯火下,阿素只觉得他的肌肤白得耀眼,背过身去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避嫌。然而她越躲,李容渊反而擦着湿发,毫不在意地走到她身前,用干巾将她也裹着一顿揉搓。

阿素从柔软干燥的布巾里挣扎出来,正对着他赤-裸的胸膛。面上一热,阿素想逃,李容渊扣住她的手,一下便剥掉了她的绯色的锦丝上襦。

内里只穿了一件藕色的小衣,细细的系带挂在颈子里差一点就被扯断。阿素气得极了,脱出手狠狠推了她一把,手下触感像玉一样冰凉,想来是方才为自己挡雨,身上都淋得湿透了。李容渊将湿衣扔在一旁,将干衣扔与她道:“过会换上,别着凉。”

见他毫不在意地转身向外走,阿素抱着那干净的僧衣发了会呆,悄悄躲进角落里褪下半湿的罗裙。这僧衣她穿着着实有些大,走起路来牵牵绊绊。阿素赶紧将换下上襦与罗裙放在炭火边烤着,却见有两人抬着一个大木桶进来,又添上烧好的热水。

热气蒸腾,白雾缭绕,阿素望着那木桶极渴望,想着若是此时能洗个热水澡该是如何惬意。

见阿素趁他不在之时已然换好上了干衣,李容渊叹了口气道:“平白糟蹋了件干净衣裳。”说完捉住她的肩又要伸手去剥,阿素才懂得,原来这热水竟是为自己准备,他要她先沐浴。

阿素望了望木桶,又望了望李容渊,心里犹豫得很,自然不能当着他的面沐浴,然而外面又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又总不能赶他出去。李容渊却似毫无察觉,从一旁的鸡翅木架上取了本佛经,赤足走到榻前躺下,靠在隐枕上是读书的样子。

见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佛经之上,阿素终于下了个决心,极迅速地褪下了僧袍,扒着桶沿跳进了桶里。被热水浸没的瞬间激起一阵战栗,她小小地叹息出声,透过茫茫白雾警惕地望了李容渊一眼,见他毫无差觉的样子,放松下身体掬起温水淋洗。

她洗得欢畅,唯一不足的是这里条件简陋,少了清洁的澡豆。浑身热腾腾,小脸也红扑扑的,阿素欲披衣起身,旁边已有人贴心的递过一条干巾,阿素下意识接过,下一瞬间便吓得直直跌入水中。

李容渊正站在她身前翘起唇角,水面清澈,一览无余。阿素缩在浴桶里,双手环在胸前蜷起膝盖,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去,见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阿素抬头怒目而视。

他是故意的,若是现在阿素还看不出来,那便是真傻了。原以为经了拜师之礼,毕竟有了师徒的名分,他行事自不会逾矩然,而如今他竟不顾人伦之防了,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些。

李容渊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似查验一般,半晌后方叹了口气道:“养了这么久,也没有养的胖些。”

见她一脸的防备,李容渊微微一笑,将干净的巾帛放在桶边,转身而去。当下女子以丰腴为美,阿素低头望了望自己单薄的身体,的确没什么丰韵,大约不合他的口味。

这本是值得庆幸的事,然而她却好像也没有那么开心,见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帐幔间,慢慢起身擦干,重又换上衣裳,悄悄走了过去。

房中仅有一张卧榻,李容渊已收拾妥当,拍了拍松软的吴棉素被,让她躺上去。阿素迟疑地上了床,却见他走到浴桶前,似要就着自己洗过的残水沐浴。

阿素暗暗咂舌,他倒是不嫌弃。然而见他赤-裸上身,正解下裳,阿素迅速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这一觉睡得极沉,阿素醒时只觉天光大亮,身后有热源正贴着自己,腰身也被牢牢禁锢。她努力翻身,正对上李容渊沉静的睡颜,他似睡得极安稳,长长的睫毛低垂。阿素不老实地挣扎片刻后他方转醒,下意识将她按进怀里。阿素自然不听话,依旧扭着身子,忽然间耳垂一片濡湿,有个低哑的声音叹道:“别动。”

阿素感觉得到他正含着自己的自己耳垂,声音颇有些低哑,微微带着喘息。她脸颊发烫,身后灼热的体温,情难自已。阿素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她自然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而这局面却是她一手造就的,无异于作茧自缚。此时两人离的极近,许久后李容渊禁锢着她的手才松开,阿素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跳了起来,拿起自己的衣服躲在一旁,迅速换好。

李容渊慢条斯理起身,穿衣,倒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阿素在心中暗自气恼,下次再不要和他一同出门了。

正月十六是休沐的最后一天,李容渊带着她向知客僧辞别,向着寺门走去。他们住的客居颇深,途中经过悯波池,阿素方想起上次正是在此处见了李容渊,之后他便将自己从赵王府中掳走,原来时间竟已过去了这么久,她与李容渊只间的关系也与当初大为不同。

由悯波池向外,便是一片塔林,走过那些飘扬着的经幡时,阿素心中一顿,知道那万千佛塔中某一座,是今世耶娘为她而起。

许是心有灵犀,阿素刚想到此处,便见到一个万分熟悉的身影,竟是阿兄。

元剑雪似也望见他们,微微一怔,随即大步踏来。阿素见今日他一身素服,身后的侍从手中拎着两提匣子并纸钱,心道难道竟是来祭奠自己?

她这般想着,便听一个柔柔的声音唤道:“阿兄在做什么,别误了……”那声音在望见他们的时候便停了,阿素远远见着阿樱拨开人群走上来,见到李容渊,眸光中的神色既惊又喜。

元剑雪望着李容渊道:“今日殿下也是来……”他的语气中带着期待,李容渊微微一笑道:“昨夜遇雨,来寺中一避。”

元剑雪有些失望,他原以为李容渊也惦念着阿妹,今日同来祭扫。之后目光又落在他身边的阿素身上,想的却是,他既在寺中避雨,两人难免同宿,心中有些异样……然于九殿下的私事,他却没有立场指摘,轻咳一声道:“如此,便不打扰了。”

见阿兄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阿素微微退了一步,却听他出言告辞,然他身边的阿樱却颇有些恋恋不舍,最后回望了眼李容渊,才随元剑雪离开。

阿素自然也不舍,想起耶娘为自己起的那座佛塔,一颗心砰砰直跳。眸色一转,望着李容渊作天真样子道:“他们是要做什么?我们也去看一看好不好?”

然而这次李容渊却没有纵容她,淡淡道:“自是去烧纸,此等不吉利的事,需离得远些。”

阿素闻言心中未免酸涩,上次他明明也来此处祭扫,没想到如今这么快这么快就把她忘了。说起来这一世落水之时他们情谊尚浅,李容渊如此倒也无可厚非,只是终究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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