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塔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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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湖边根特木尔所在阿拉尔部,还有赤塔河流域的杜拉尔部,因果达河流域的多尔托尔部,三部加起来有近千户,自明朝初年开始便牢牢控制着赤塔一带,根特木尔的先祖还是大明钦封的首任乞塔河卫世系指挥使,也是贝加尔湖以东、额尔古纳河以西广大使马部索伦人的大酋长。

当然了,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根特木尔的祖先在赤塔站稳脚跟后,由于布里亚特蒙古人的压迫,后世子孙又曾搬回到嫩江流域居住,不过在科尔沁部蒙古人陆续迁到嫩江流域后根特木尔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最后又迁了回来,回来时将盘踞在此的布里亚特蒙古人又驱赶到了西北伊尔根湖一带。

根特木尔家族与大兴安岭、黑龙江中游一带的博穆博果尔、精奇里江流域的巴尔达奇(后世满清的额附)、温多河流域的叶雷在此时号称“索伦四汗”,威望之高可不是区区乌扎部哈拉达可以比拟的。

沿着克鲁钦那河南下,不多时便到了因果达河,乌力吉已经在因果达河北岸布置了大量的希愣柱,得知尼堪要去赤塔拜见根特木尔,乌力吉想了想也跟着去了,他以前依附于茂明安部,如今孤魂野鬼的,若是没有一棵大树罩着实在没有安全感,便带着一百张貂皮,还有一张珍贵的黑熊皮,跟着尼堪走了。

上次是求亲,这次是准备加入根特木尔的麾下,按说他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路上,尼堪见乌力吉满脸愁容,估计是与额尔特部的联姻出了问题,便宽慰他道:“阿穆齐,无妨,现在他看你不起,咱今后便让他高攀不起!”

一句话惹得乌力吉多云转晴,他先是哈哈大笑,接着又沉默起来,“难啊,但愿能如你所愿”

尼堪笑道:“阿穆齐,不是小侄吹牛,多则两年,少则一年,我等五部不但会超过额尔特部,就连茂明安部也不在话下”

乌力吉知道他从来言而有信,不过超过茂明安部,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便问道:“你有何依凭?”

尼堪接着笑道:“您老就瞧好了,现在说出来还为时过早”

乌力吉摇摇头,“就你那一百多小子?就算他们全部装配上铁质的兵器,也不可能是蒙古人的对手”

“驾!”,尼堪却不作答,双腿一夹战马,扬鞭一挥,一骑绝尘而去。

“臭小子!”,乌力吉大怒,赶紧跟了上去。

得知尼堪、乌力吉来了,根特木尔亲自来到寨门外迎接。

尼堪、乌力吉一行有十多骑,在离根特木尔的木寨还有约莫一里地的时候将马速缓了下来。

尼堪还是在三年前与阿吉一起跟着根特木尔去过东喀尔喀纳贡,也是从赤塔走的,那是一条大元时代为管辖岭北行省开辟出来的驿道,驿道从赤塔出发,沿着因果达河东进,到目前额尔特部占据的达拉宋河谷再南下,沿途经过因果达河、鄂嫩河的两条支流以及几条连水旱路,可直达东喀尔喀边境的乌尔赫特。

乌尔赫特,便是东喀尔喀车臣汗一系设在边境的驿站,也是北边林中百姓纳贡、互市所在,当然了,你若是想要交换更好的物品,那还得到克勒木和屯(后世的温都尔汗),也就是车臣汗的王旗所在去。

尼堪记得当时根特木尔亲自押着贡品前往,阿吉与西边杜拉尔部的哈拉达两人陪同,一行五十多人花了十余天工费才抵达乌尔赫特。

根特木尔与阿吉年纪差不多,都是四十左右,今天他穿着一身蓝色锦缎面子的棉袍,头上戴着熊皮帽子,正带着自己的小儿子在门外候着。

在离根特木尔还有约莫五六丈的地方众人下了马,在见到根特木尔父子之后尼堪心里隐隐有些吃惊。

首先令他吃惊的是,自己记得以前的根特木尔身材雄壮,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面容消瘦、面色憔悴,似乎大风一吹便会倾倒的老人!

另外一点令他吃惊的是,按照索伦人的传统,迎接尊贵的客人一定是族长(哈拉达)带着长子在门口迎候,根特木尔的长子尼堪也在三年前见过,那也是一个精悍的青年,怎地这次没有出现?

最关键的是,根特木尔领着的那位少年眉目间尼堪似乎有些熟悉,不过他却是再清楚不过,根特木尔的小儿子他从来没有见过。

“见过大汗”

尼堪、乌力吉两人双双拜倒在根特木尔面前。

根特木尔含笑着将两人扶起来,扶起尼堪时面上却有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惊讶,扶起乌力吉却是做足了功夫——有三百户的鄂伦春部落能加入到他的旗下,自然要握手言欢了。

等一行人进到根特木尔的大寨,尼堪内心的惊讶更甚。

三年前过来时,大寨虽然与现在一样,不过在根特木尔会客的大厅却是索伦人常见的风格,众人都是在垫在地上的一块鹿皮上盘腿坐下,主座的根特木尔稍好一些,面前有一张木制的矮几。

可如今却是模样大变,主座摆着两把汉人常用的雕花椅子,中间隔着一张高几,下首两边也都是木椅,中间隔着矮几,主座高几上还放着一个淡蓝色的花瓶,中间插着几只花(当然是制作的布花)。

主座后面有一道小门,小门上挂着一道帘子,帘子却是一串串五彩的小石子,不用说是从因果达河岸边拾来的。

当尼堪坐在主座右手那第一张松木椅子时,他明显感到正对着自己的那道“珠帘”抖动了一下,乌力吉被安置在左手边第一张椅子,索伦人也是以左为尊,倒不是学习汉人,而是面向南边时,太阳从左边升起,索伦人几乎都在极北之地,对于太阳的感情那是不言而喻的。

根特木尔与乌力吉、尼堪说了一会话便停住了,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只见他将手中的茶杯在高几上重重一顿。

“尼堪,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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