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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花罗没办法握住他的手,她想了想,慢慢把脸颊轻轻贴在了哥哥的手上。

绮花罗哥哥最喜欢。

佐治椿的手指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

夜晚九点,是绮花罗模仿着人类的入睡时间。

她小小的身子毫无紧张感地摊开,陷在佐治椿的枕头里睡得正香。

佐治椿看着她有模有样的睡姿,忍不住笑了一声,不过很快就忍回去了。

他从床边站起来,缓缓合上卧室的门,无声地走到客厅里。

用寝室里配备的电话,他给家入硝子打了一个电话,就算明知所有的通话都会被佐治家主监听到。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三声,然后被挂断了。

佐治椿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个陌生的号码,按照家入硝子的习惯,她不可能接。

看来自己真的是累了,居然连这种细节都没想到。他放下电话,轻轻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然而没过两秒钟,电话就突兀地响了起来,给佐治椿吓了一跳。

他怕把绮花罗吵醒,连来电对象是谁都没来得及看就接起了电话,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把手挡在嘴巴和话筒旁边。

喂?

电话那头无语了一会儿。

你做贼去了?家入硝子的语气有些一言难尽。

佐治椿没想到她还会给自己回电话,他把话筒从自己耳边拿开,意外地看了两眼之后才又拿回来,音量恢复了正常:没有,绮花罗睡着了

绮花罗是装睡的事所有人都知道的,也难为了佐治椿这么配合她做戏。家入硝子无语了一会儿,最后放弃了吐槽:找我干什么?

佐治椿被她问的一愣。

是啊,他找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或许因为家入硝子是高专内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的计划,却又没有明确表示反对的人。所以当佐治椿感到迷茫时,他下意识地找到了她。

可电话通了,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说自己有些后悔吗?仔细探究自己的内心的话,佐治椿觉得自己倒也不是后悔。为了绮花罗,怎样他都是愿意的。

可心里有股疲惫感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始终缠绕着他,让他无法安心入睡。

他先是转移话题:我以为您不会接陌生号码的来电的

家入硝子那头传来一阵细微的摩擦声,应该是她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腾出双手去做别的事情了:你打都打了,还废什么话?

佐治椿一时语塞,缓了一会儿才嘟囔:怎么脾气这么差,跟五条老师也没见你这么损他啊。

家入硝子冷笑一声:他已经没救了,你跟他比?

看来还得谢她嘴毒之恩。

一番玩笑下来,佐治椿心情好了点,也终于能把酝酿许久的话说出口了。

今天五条老师找我谈话了。

家入硝子那边沉默了很久,然后又是一番细碎声音,她把手机重新拿回了手里。

被发现了?

回想一下那时被五条悟敲门□□的情势,佐治椿还觉得有些心惊,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差一点吧,不过我糊弄过去了。

家入硝子嗤笑一声:五条那个傻子。

她绝对有资格这么说,整个高专中只有她早早地察觉到了佐治椿性格中不安分的因子,对比这方面心思敏锐的她,五条悟简直堪称菜鸡中的菜鸡。

知道佐治椿暂时还没暴露,家入硝子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他怎么发现的?她还以为他直到最后都不会察觉的,看来这老同学还算有救。

佐治椿犹豫片刻,最后觉得就算自己不说,五条悟也有可能会捅给家入硝子知道,所以干脆坦白了:我在一个人身上用了箱庭,被五条老师看出来了。

家入硝子在那边不怎么优雅地微微翻了个白眼。

果然,她就不该寄希望于五条悟能自己看出来。结果还是佐治椿先露了破绽,被人抓住了狐狸尾巴,要不是这样,五条悟再过个十年八年也发现不了他的不对劲。

她已经没什么心思继续自己的实验了,拿烧杯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坐下来慢慢听佐治椿讲他糊弄五条悟的经验。

我告诉他我想把那敌人从暗处引出来。

他信了?

嗯。

家入硝子直接闷了半杯黑咖啡。

她要收回之前的话,五条悟没救了,谁也救不了。被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孩子骗的团团转,她现在有点期待他知道一切之后的表情了。

比起佐治椿,她还要无秩序得多,佐治椿会因欺骗五条悟而产生愧疚感,家入硝子就不会,她甚至想看笑话。

她把玻璃棒伸进烧杯里,缓缓搅着里面漆黑的液体:所以,给我打电话是因为被发现了害怕?

怎么会。佐治椿也知道她是在开自己的玩笑:不是害怕,只是感觉有点累。

家入硝子把玻璃棒抽出来,静静地打量着咖啡表面的漩涡。

她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在你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注定了会越走越痛苦。

明明是冷酷而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语,却让佐治椿心头莫名一轻。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宽慰和鼓励,反而正是这种锋锐到刺痛人心的实话,让他好好地清醒。

没错,本来就是自己选择的道路,不想半途而废的话,就要咬着牙把这些多余的感情全部深埋在心底里,永远都不要提起来。

他感觉好了不少,衷心地说:谢谢你,硝子小姐。

咖啡表面的漩涡渐渐平息了,唯余星星点点浅褐色的浮沫,漂在咖啡的表面。

家入硝子忽然想起,当初夏油杰叛逃前,她也是用这种心态静静地旁观着他与大家渐行渐远的。

她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因为不知道究竟谁才是对的,所以干脆默不作声。没有经历过他人的经历,就不要随便劝解他人的痛苦,家入硝子觉得这是基本的礼貌。

只不过夏油杰当初有佐治椿拉了他一把,现在的佐治椿又有谁能拉住他呢?

家入硝子忽然有点累了,要知道她可是连续熬三天三夜都不会出事的女人,可此时她久违地有点想早点睡觉。

祝你顺利吧。

嗯,谢谢。

通话挂断了。

佐治椿又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坐了一会儿,才轻轻回到卧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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