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2 / 2)
然而他并没有回到床上,而是守在门边,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搞这个恶作剧!
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软底的布鞋,正摩擦着地板。
路仁嘉屏息凝神,接着,敲门的声音,响起了。
和上次不同,这一次,门板被敲击的位置又上移了些许,终于到达了普通人敲门时的高度。路仁嘉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房门。
你
声音卡在喉咙口,黑洞洞的门外,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他的脚尖,提到了一个东西。
一双舞鞋。
那双鞋停在门边,脚尖向内。舞鞋鞋尖的位置被深黑的泥水染透,像是黑夜里一张豁开的、嘲笑他的大嘴。
那双鞋立在他的面前,像是无声的嘲笑。
如蛆虫般的冷汗终于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他的背脊。从敲门声响起,到他推开门的时间,期间根本不存在让门外恶作剧的人逃离的机会!
这到底是?
这一刻他终于有了机会去看向门板。他不敢跨出房门。那双舞鞋与他对峙着,近乎在跳交际舞。它像是生者和死者之间的楚河汉界,将他和外界充满生灵的花花世界隔绝开来。
门板上有四条指印,指印深黑泛红,像是敲门时被它粘上的凝固了的血。他心惊肉跳地从上往下看。
四个指印分别位于他的肩膀处,他的胸口处,他的腰处,和地上。位于他肩膀处的指印,非常新鲜,尚未凝固的血迹一般的指痕仍然残留着一点流动感。
从下往上
蓦地,他的大脑中出现了一个极为荒谬的场景。一开始那双鞋的主人距离房门尚远,因此需要伏在地上,拉长了手臂与上半身,才能用指节触碰到门。接着,随着它的靠近,需要它伸长的距离,便依次变短
而现在,它已经到了门口了!
路仁嘉再度转头,看到地面上的白舞鞋。
那一刻,他瞪大了眼。
白舞鞋上哪是什么漆黑的泥水!那分明是发了黑的血迹!
而在它遗留在地板上的,也是血红色的脚印!
啊
窸窣、窸窣
在路仁嘉的视野里,原本静止的白舞鞋,突然动了起来。
柔软的鞋底摩擦着地面,它先是提起了脚跟,然后,是脚尖。
就像,它正要向着卧室里进去一样!
在白舞鞋再次颤动之前,路仁嘉向后狂退,砸上了门。在他砸上门的瞬间,熟悉的敲击声,再度从门板上传来。
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似乎是因为他许久不曾开门,原本不疾不徐的敲门声渐渐如狂风暴雨。它狂暴地打在木门上,从最初的询问,变成了用力的撞击。老旧的木门吱呀吱呀地响着,像是很快便会承受不住这份重量。
路仁嘉死死抵住门,捂住嘴,浑身颤抖,一言不发。
门外的怪物还在撞门,一下、两下
终于,像是知道房间里没有人一般,门外终于再次响起了软底摩擦地毯的声音。
窸窣,窸窣窸窣
脚步声渐渐远去,路仁嘉从门板上滑落在地。然而,他并不敢就此离开房屋。
谁知道门外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
他搬起椅子,抵住房门,自己则躲在床上,祈祷着白天的来临。被子里的闷热让他不由得地感觉到了窒息。
室外的一切好像都变得平静了下来。只有月光,冷冷地透过窗户,流泻到他的身上。
一阵微风吹过,拂起窗帘。路仁嘉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清凉的空气灌入他的鼻腔,在肺泡逃出生天的同时,这股来路不明的气流,让他想到了另一件事
他没有关上阳台的窗户!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在他试探着探出头时,同走廊里相同的窸窣窸窣的声音,已经到达了阳台之上。
他走投无路,进退维谷,满怀恐惧,将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
我不在这里、我不在这里
敲击玻璃的声音,十分清脆,响彻卧室。路仁嘉躲在被子里,在闷热的气息中,他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
呼哈。
呼哈。
舞鞋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在房间中打转。它先是拉开了衣柜门,接着,拨开了窗帘。
室内终于漆黑一片。舞鞋的主人在室内转了几圈后,终于来到了床边。
路仁嘉躲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张饼,又像是理应和被子融为一体的什么生物。
接着,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身上的被子之上。
扑通。
走廊里似乎传来了什么响声,那只冰凉的手就此一停。接着,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听见门被关闭的声音,也因此长舒了一口气。然而,在接下来的十分钟之内,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那个东西的归来。
可那个东西似乎是真的消失无踪了。路仁嘉却仍然不敢探出头。
或许是空气被消耗光了,他感觉被窝里越发地拥挤、几近窒息。然而,他呼出的空气却不再如之前一般潮湿温热,反而带着一股凉凉的寒意。
凉凉的寒意。
他低下头,并在自己的被窝里,对上了一张惨白的脸!
我是富雷迪。脸色惨白的女人诡异地笑着,过来,我们来玩一场追逐游戏
只要睡着就会看见我。她说,现在开始,你逃,我追。
哈哈哈,咦嘻嘻嘻嘻嘻嘻
十分钟后。
醒醒,喂,醒一醒。林槐蹲在床边,拍打着路仁嘉的脸。
他没有想到路仁嘉居然这样不禁吓,按照他的计划,接下来,路仁嘉应当从房间里逃跑,而他将会挥舞着自己夹在指缝间的八把餐刀追上,将穿着睡衣的路仁嘉其逼迫进锅炉房,和他来一场你追我赶的小游戏,并自称富莱迪克鲁格。然而,路仁嘉的反应实在是让他有些寒心。
美丽的古堡、白色的舞鞋、血红的厉鬼、纯黑的噩梦这本该是一场多么富有艺术性的追逐战,然而在这一刻,却都被这个胆小如鼠的人给毁了!
路仁嘉像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林槐作为一个场面人,看着自己的心血被付诸东流,被气得砸了一整个房间的东西。他思虑再三,最终放弃再跟随他,进入更深一层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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