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狠心么笑话(2 / 2)
太平连珠箭似的说出来,乘胜追击,没有放过她的意思。[r3] 这一套穷追猛打下来,婉儿彻底不做声了。她默默坐回榻上,不再搭理太平。此时太平才有些后悔,手足无措起来。她安静地在婉儿身边坐下,看她洗笔研磨。
“婉儿……”
“公主请上座。”婉儿指向对边的书案,又冷漠起来。
公主回来了,婉儿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她觉得也好,臣子皆不可信,陛下需要一个既聪明,又能完全放心的帮手。婉儿生来带着原罪,不适合担负这责任。至于儿子侄子,在名利场里斗得正欢,更不可能做到。有母女天然深厚的感情保障,这个角色,对太平来说再合适不过了。若她能承担起来,对她自己再好不过。紧跟着陛下,意味着危险少了很多。
心里为她高兴,表面却不能显露。她是别人的妻子,可从来不守什么规矩,谁知道会做些什么。如此一来,表露些微的好感,都加上了过界的色彩。这种时候不该如此,能收敛些就收敛些,才是保命的正道。
冷淡漠然,有礼有节,谨守分寸,一整日她都这样做的。公主不叫她,就当这人不存在一般,只顾做好手头的事务。这种气氛让武曌觉得怪异,婉儿傍晚离开后,她叫住太平:
“你们俩究竟是怎么了?整天仇人似的。”
“我跟她能有什么事?”太平咯咯笑了起来,“不过是些女子之间小打小闹、斗嘴赌气的事情罢了,阿娘没兴趣知道的。”
“不过说到上官才人,”太平收起了笑容,凝神回想,“我记得她在内文学馆的时候,就以聪明颖悟著称,范先生视之为奇才。宫人中有这等人物,宰相侍郎家的女儿,想必是不差的。阿娘早就致力改革女官,何不在宫里另建书院,专培养女子习艺,[r4] 往后可以为己所用。”
武曌其实早有此意。那年听闻范先生过世,想起那座破败的文学馆,想起年轻时在那里闻着墨香。诗也学了,书也学了,心性也磨出来了。婉儿与她又是那样相似,从内文学馆走出来,撑起一方天地。
她笑起来,对太平说:“月儿说得不错,近来忙乱些,倒把这事忘记了。那你说,这事交给谁办合适些?”
“自然是上官才人。”她不假思索。
“朕还以为,是月儿自己想去呢。”武曌带笑凝神。她稍微细想便明白,女儿心思并不比自己少。操办内文学馆与召集北门学士相似,做的是暗中培养臣子的事。不仅不出风头,腥风血雨中容易保全自己,又能不声不息培植势力。往后宫中女官,都是她的师徒朋友,一路必定好走很多。武曌以为这是女儿为自己谋划,没想到她脱口而出的,却是“上官才人”。这条为婉儿寻得的出路,可算是好得过分。
这令她不得不奇怪。虽说是儿时玩伴,她俩又总像是有隔阂。婉儿整日对公主不冷不热的,女儿怎么对她如此关心。
她皱眉,不得不重新审视其这件事来。
此刻,婉儿刚走出政务殿不远。过了转角,听见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叫她。
“上官才人!”那人走出来。身穿着宫人朴素的衣裙,温柔内敛的气质散发出来,莫名让人觉得舒服。
“才人也许不记得了,奴婢是公主的贴身侍从棋语。”她说。
“怎么会不记得,两年前还在花明殿见过你。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想来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两年了。儿时棋语陪她俩长大的,如今不至于太生疏。寒暄几句,追忆往事,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公主。
话总归会说完的。婉儿向她告辞,说公主入宫,以后想必能常常见到的。
一听到“公主”,棋语忽然停下不说了。许久,抬首望向她,眼中竟有点点泪光。
“上官才人,对公主好一些吧。其实——其实这些年我跟着公主,知道她的。她比你想的更在乎你。这两年,她过的很不好,饮酒过甚伤了身子,五脏遭寒,常呕血出来,夜里更是睡不好……”
“公主自己要这样做的,与我何干?”婉儿一改寒暄时的客气,打断了她。
“求求您,别这样对她。”仍然是柔声细语,乞求着。
“倒求上我了。要求让她自己来,叫你来算什么?”婉儿没有再告辞,径直从侧边走过去。
“上官才人,你好狠心啊。”她说。
婉儿闻言回头,冷笑道:“是谁狠心,是我狠心么?笑话!”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毫不犹豫,无情而决绝。果然是一个笑话。可她却笑不出来。
[r1]这里有一段狄仁杰借棉衣送出诉状的故事,但由于武则天派来调查的大臣周胆小怕事,不敢与来俊臣作对,掐灭了这一线生机。不表。
[r2]没有开车啊,没有,我发誓!
[r3]反了反了,就会欺负老婆!
[r4]如意元年(692年)改内文学馆置,设习艺馆,隶中书省。置内教博士十八人,经学五人,史、子、集缀文三人,《庄子》、太一、篆书、律令、吟咏、飞白书、算、棋各一人。内教博士以下隶内侍省,由中官充任。玄宗开元末年裁撤。历史记载就这么多,为什么在这个政局紧张的时候忽然改革文学馆,理解为阿武宠婉儿,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我不磕~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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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婉平是怎么复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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