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越往事 第1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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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越潜年轻气盛,跟士兵起冲突,要吃苦头。

他们的小船远远落后其他船只,再耽误下去,士兵也会被上级问责,士兵用鞭柄指向越潜,喝道:“还不快划!”

越潜握住木桨,坐在桨手的位置,他双臂快速挥动,木桨扬起起水花,小船在两名桨手的配合之下,快速前进。

越潜划桨的动作很熟练,与同是桨手的常父配合得很好。

士兵一脸怒意,手执鞭子,站在越潜身旁监督,越潜腰背挺直,目视前方,面上平静,眼神坚定。

一轮太阳从水中升起,金光万丈,常父稍稍放慢划桨的动作,看眼身边的越潜,发现他不知不觉间长大许多,似乎有几分大人的模样了。

即便他衣不蔽体,头发蓬乱似草,即便身为奴隶,身份卑贱,命如草芥,但在那个太阳从浍水升起的清晨,常父从他身上,依稀看到已故国君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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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仲延到底还是又去南城门城楼跳了一回舞。

那时天才黑,城楼上戍守的士兵正要换班,于是被一大帮士兵围观了。

不得不说景大夫干什么都颇具天赋,他身穿巫袍,头戴羽冠,手拿梧桐枝,跳起巫舞像模像样。

景仲延跳完一轮,停下歇息,正唉声叹气,想着灵公子不知道几时能醒来,难不成要跳到天亮?

突然有位宫中的寺人(阉人),在城楼下大声喊话:“景大夫不用跳了!不用跳了!灵公子醒来啰!”

景仲延把梧桐枝往地上一扔,抱怨:“我早就说人能醒来,就是不听,主君硬是要我来招魂!”

他好歹官任守藏史,掌管国家图籍,堂堂正正的史官,被迫跳大神,那不是越俎代庖嘛。

再说巫觋要真是具有贯通天地的法力,又何需他们这些掌史书的,管户册的官员来协助国君治理国家。

景仲延巫袍都顾不上脱,急急忙忙赶回去探看灵公子。

不想,他连灵公子的房门都进不去,候在门外,听房中纷乱,不只传出许姬夫人的哭泣声,还有国君暴躁训人的声音。

药师、厨子、国君的侍从、许姬夫人的侍女进进出出,脚步声跫然,步伐凌乱。

等房中逐渐平静下来,景仲延被国君叫进屋内。

景仲延进屋,屋中弥漫苦辛的药味,还有肉汤的香味,二者混合在一起,他难受地皱了下鼻子。

木案上摆着佳肴,碗勺有使用过的痕迹,侍女正在收拾餐具,还见到一位药师跪在地上求饶,满头大汗。

国君明显与许姬夫人闹得不快,把住景仲延手臂,说道:“景卿,来得正好,你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手一指,指向灵公子。

灵公子模样憔悴,眼中噙泪,哭得眼眶发红,像兔子的眼睛。许姬夫人心如刀绞,把灵公子搂在怀里,拍着背安抚。许姬夫人看向国君的小眼神里,明显有对国君的埋怨。想来国君脾气暴躁,应该是凶过灵公子。

景仲延无奈道:“灵公子刚醒来,主君先别着急,待臣问问他吧。”

说是要问话,可是许姬夫人搂着不放,那小公子只是委屈哭泣,怕是问不出所以然。

“景卿,我孩儿醒来后,什么也不肯说,问他便哭,这可怎么办。”许姬夫人落泪,心中焦急,不知道孩子昏睡一夜一天,都遭遇了什么。

许姬夫人揩去泪水,又道:“他上次丢魂儿找回来,跟景卿说了许多话,还得由景卿来问他。”

梦中变成鸟儿,还昏迷不醒这种事,药师不晓得病理,巫祝的话又太吓人,唯有景仲延可靠。

景仲延义无反顾,走至床旁,蹲下身来,他仔细打量灵公子,见他身上没少块肉,但似乎很委屈,就像小孩儿出门玩,被邻家大孩欺负了一样。

景仲延跟许姬夫人说:“夫人如果不介意,臣想独自与公子交谈。”

很快,屋中只剩景仲延和昭灵,再没有其他人,景仲延凑到昭灵耳边,轻声问:“小公子,又变成鸟儿了?”

昭灵愧疚地点点头。

他不敢将实情告诉父母,父亲很凶,平日就有些怕他,而母亲知道后,肯定又要像上次那样恐慌。

兄长昭禖要是在就好了,他什么事都可以跟兄长说,奈何兄长这两天在尹城监督工事。

“小公子变成鸟儿后,去了哪里?可以告诉我吗?”景仲延的声音温和,亲切。

他家中有个跟昭灵同龄的男孩,哄小孩他很在行。

昭灵欲言又止,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往下掉。

景仲延耐心安抚,终于昭灵还是跟他说了实情。

听完灵公子断断续续的陈述,景仲延感到惊诧,因为他描述的事情,远远超出一个小孩子编造故事的能力。

先前对于灵公子在梦中变成鸟,游历山林的事,景仲延认为是小孩想象力丰富,做梦梦见,此时不禁想:他的梦或许有几分真实。

景仲延低声道:“那男孩把你放出鸟笼,然后你就飞回来了?”

“嗯。”

昭灵应声,脸上露出困扰的神情,喃语:“景大夫,他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又为什么把我放了?”

景仲延被难倒,灵公子梦中的男孩行为反复无常,哪里知道那男孩的心思。不过景仲延总是有答案,他道:“人们喜欢鸟儿,因此将鸟儿养在笼子里,想要天天相伴。”

“但是有些鸟儿不能被关在笼子里,它们属于森林,属于大山。这样的鸟儿,如果真心喜爱它,就应该放它出去,让它飞往山林。”

听到这样的回答,原本闷闷不乐的昭灵,似乎得到宽慰,面上露出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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