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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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被转移,沈白幸起身披衣,推门站在庭院中。但见黑黢黢的天空已经完全被红光渗透,混合着魔气和灵力的丝线密密麻麻,如牢笼般包围天厄城。

身处阵中,沈白幸看不清全貌。他召唤出忘归,劈开还未成形的大阵,抱着狮子猫浮在空中。旷野、青山尽数匍匐于脚下,被法阵笼罩在内,邪气四溢的红光一眼看不到边际。

脑海中,某根弦被触动。尘封的过往里,应瑄立于山巅,像操纵棋子般摆布阵中的生命,将活人献祭给深渊的魔物。

山风将发丝吹上面颊,黝黑的颜色衬着沈白幸脸色越加难看。阴阳天煞阵必须要有生灵牺牲,天厄城方圆几里,能够操纵的生命少之又少,除非应瑄能从别的地方获取。

倏地,沈白幸想起距离天厄城最近的一座城池,那座被蛮夷攻陷千疮百孔的边陲之镇。他被自己这个想法骇得血色褪尽,摇摇欲坠几乎要从半空栽落。

狮子猫在饲主怀里待得好好的,冷不防被揪住后颈,喵!

你认得回去的路吧?

喵?

沈白幸:南蛮攻打的那个城镇。

狮子猫恍然大悟,这个嘛凛冽的视线冻在猫声,让它打起精神,知道!这就带路!

御风而行,沈白幸数息现身在破败的城楼上。

大火肆虐过后的建筑坍塌,尸体被烧成焦黑,风中尚且残留着烤肉的味道。一连几眼,沈白幸都没看见活人,反倒是认出了不少死在街上的侵略之兵。这些人身上的伤口不是兵器造成,有好几个还保持着死前的大笑,倒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攻其不备,瞬间绞杀殆尽。

能快速屠戮众多兵甲,除了弄出阴阳天煞阵的主人,沈白幸不做它想。这并不是一场普通的攻城之战,深渊在背后虎视眈眈的盯着无辜凡人之命。

沈白幸忍不住猜测应瑄要做什么,让深渊实力大增,推倒通天碑?

然而,不等他理清楚,一具死透了的尸体居然从地上僵硬的爬起来,闻着沈白幸的味举步。与此同时,城中几千百姓仿若提线木偶,翻绿的眼珠死气沉沉,有条不紊朝城中心聚集。

他一脚将尸体踹下城楼,收腿之时,关节经脉忽然滞涩,像是生锈的铁块不能活动自如。周遭没有东西可扶,沈白幸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膝盖和掌心处的皮肤被擦破,狮子猫胡须都惊得颤巍巍,小白,你怎么了?!

腿后遗症来得猝不及防,沈白幸料到会有那么一天,只是能不能不要在他快要打架的时候啊?!

他十指揉捏腿部肌肉,企图让双脚重新站起,但是随着力道的增大,双腿的感知愈发迟钝。

狮子猫火烧眉毛似的在沈白幸腿上踩来踩去,带着怒气道:你腿早就有问题了,一直瞒着猫对不对?

是。

多久之前?

沈白幸双手撑在后面,享受爱宠的伺候,说:有一年了。

我就说你怎么性情大变,不在屋子里睡懒觉,一年来跑来跑去不安生。感情是知道自己要残疾,怕坐了轮椅之后,往后余生动弹不方便,提早来肆意江湖呢。狮子猫说话夹枪带棒,实在是被沈白幸这个不省心的饲主给气到了。

活了悠长岁月的俊雅男子淡淡道:我残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气。

你!

沈白幸深知如何逗猫,只要他愿意,西施天天都炸不起毛。他五指仔细撸猫,嘴唇贴上狮子猫毛茸茸的脑门,说:明天给你小鱼干。

为什么不是现在?

那我找找。说着,沈白幸在储物戒翻找,他左翻右翻,终于寻出一盒鱼干。

继瞎眼之后,沈白幸又残了双腿,真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他不慌不忙将袭击的尸体通通打下城墙,然后思索要怎么办。

几里之外,一长串士兵正火速赶来。沈白幸坐在地上,屁股感知到马蹄奔腾的动静,眯着眼睛瞧去,但见苍玄国的军旗在夜风中扬起,好不威风。

他脸色一变,道:赶着来送死了。阴阳天煞阵还在,援军只要进入法阵范围,那就是瓮中之鳖,必死无疑。

其时,几千尸体已经聚集完毕,他们的灵魂在死后被拘禁在体内,就是等待这一刻。亡灵带着无数的怨气杀戮,被阴阳大阵吸收。霎时,天地变色,粗壮的闪电劈开滚滚阴霾,满城废墟被爆成粉末,唯有沈白幸所在之地,因为力法力抵挡,免遭其难。

雷鸣过后,城中心上方裂开缝隙,像深渊巨口,准备吞噬万物。

裂缝越张越大,就算是沈白幸也扛不住这股力量,胸口似有巨石压住,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他被无形的气劲卷着要往裂缝里面飘,连忙将忘归狠插入地面,灵力沿着剑身渡过,同挤压过来的刚劲相撞,总算减轻了吸力。

他这边刚松几口气,那边的大军就浩浩荡荡闯入。

沈白幸运气灵力,提着嗓子高喊:都别过来,离这座城越远越好!

就差临门一脚的大军随着某个人的动作停止,坐在前边马车中的皇家子弟拿出望远镜,等看清城楼上的人,眼睛发光,大喊:仙君不要怕,本殿这就带人来相救!

于是乎,沈白幸眼睁睁看着萧瑾言那个不怕死的傻货,站在马车前面举臂高呼,全军听令,继续前进。

马蹄疾驰,军旗摇曳,密密麻麻的士兵争相送死。第一个踏入天煞阵范围的人,跟风筝似的唰的一下吸入裂缝。死亡的开关一旦打开,轻易不会停止。

狂风大作,兵将跟细沙似的,在裂缝面前没有丝毫重量,被扯到空中。数千乃至上万精兵,都填不满这个黑布隆冬的窟窿,那是十分壮阔又悲凉的一幕。他们参军是为了保家卫国,哪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不会退缩,本该有令人敬佩的归宿,如今却死的这般没有意义。

马车被卷起,在空中四分五裂,身处其中的人被甩出。要说萧瑾言这人的运气是真好,他居然没有被马上拉入裂缝,而是好巧不巧的攀住了离沈白幸最近的一堵墙。

这种机遇堪称幸运神上身。

有了大军的献祭,裂缝猛然吐出白光,刺眼的光亮恨不得让沈白幸摘掉白绡。刚才还恐怖如地狱的裂缝竟然光景大变,就像一个小太阳,肉眼可见的照亮夜空。天煞阵的红意被冲散,虽然看不太清,但是沈白幸知道这个法阵还在。

毁损到完全辨不出面目的城池,随着裂缝光芒普泽,竟然一点点的恢复。

宛如时光倒流,活死人从城中心倒退回到原地,已成齑粉的砖瓦碎片堆积在城中。喊杀声震天,竟是南蛮杀戮百姓的场景,不只是沈白幸,就连狮子猫都被这一幕幕惊住了,这这不是昨日发生的事么?

裂缝继续增大,岁月回溯的速度逐渐加快,沈白幸看见了他给老妇送面饼的那一天,但是原本应该站在自己的地方空无一人。仿佛意识到什么,浅茶色的眼眸扫向高楼,果不其然,正是他晒太阳的点,围栏旁空荡荡,只有清风送来一片树叶。

小小白狮子猫被吓得话都说不清了,紧紧扒着饲主,道:这、这这是啥鬼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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