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已经大胆一千年了(1 / 2)
蓬莱,东海最为神秘的地方,摘星楼一如既往是那座摘星楼,只是唯独不见了当年的老神仙。
白发男子身穿一身青衫道袍,头束发髻,仙气凌然,他静静的伫立在上清观龟驼碑旁,久久不曾言语。
当年他第一次上这上清观的时候,是他师父,也就是现在摘星楼那个新供奉上去的牌位带他上山的,那一年正值寒冬,鹅毛大雪不止,摘星楼第十七代天门镇守者就那样拉着他的手一步步走上青石阶梯。
那个时候那个被称为一代陆地神仙的小老头儿还不曾有那一头白发,那个时候,陆地上还有许多蛟龙。
白发男子已经记不起许多事情,却唯独记得那个跺跺脚天下都要震动一番的小老头儿带着自己去后山摘野山桃的画面,那个时候小老头儿教他了一门学问,算自己何时才能下山,他就那样认认真真老老实实算了无数个日子。
算到山上的黄鹤老了,死了,小的长大了。
那个时候白发男子总会问。
“师父,天道修行是不是就这么无趣阿,你让我天天算,可我从来就没算过自己能下山。”
“东庭阿,不下山岂不是很好?我上清观有这天下最高的风景,你不知道有多少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可那个时候他总是一心想着自己能下山,直到有一天,他终于算到了,他兴高采烈的跑去找小老头儿。
那个时候他不懂为什么从来都是自己高兴他就跟着高兴的小老头儿一整天都没说话。
只不过少年的心总是向往外面的世界的,那一年,他下了山,说来奇怪,下山的那一年也是皑皑白雪。
如今才明白当年那个可爱的小老头儿不允许自己下山的道理。
只是会不会太晚了些?
倘若自己千年前没有下山,小老头儿说不定就不会落到以一身地仙修为在油尽灯枯之年强斩破天门而出的诸天神佛的下场。
如今,那个略微带点童趣的可爱小老头儿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只是再也不能说半句话,再也不能陪他一起去后山摘野桃。
小老头儿走了。
白发男子终于还是没忍住弯下了腰,拄着膝盖痛哭,却再也哭不出声来。
那柄千年前自己留在摘星楼无匣也无鞘的木剑从摘星楼第九层飞来插入他面前。
九天之上雷云翻滚,东海之中波浪滔天,似有天人隔着天门在向人间怒斥。
“吕东庭,你好大胆,莫非你真敢如你师父一般与仙人作对不成?”
白发男子站直了身子,仰天长笑。
那柄木剑道人曾经遗留在上清观的木剑冲天而起,划破九天,直入天门而去,声势远远盖过了天地异像。
只一剑,再无天人敢开口。
“师父阿。”
那个总是骑着青牛从未下过山的牧童望着眼前的白发男子喃喃自语。
“你真应该看看嘞,大师兄再入陆地神仙了。”
蓬莱仙岛,号称天道极致的上清观,蓬莱四峰云长聚,十八溪涧水倒流,汇聚至上清观龟驼碑,有一黄鹤啼鸣而来静静停在白发男子身旁。
“今日算卦,宜下蓬莱。”
白发男子轻声呢喃。
“小师弟,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当年山上之时遇见的第一个垂钓老者缓缓走到了白发男子跟前。
“师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白发男子怔怔出神。
“十年前你第一次上山,师父便知道了你就是我们曾经的大师兄,师父在你幼时带你上山,对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师父虽然总是将你当做摘星楼的下一任天门镇守者培养,后来你终于还是下了山,这一去,便是一千年,千年后你再回来,师父已经油尽灯枯,上一世,你有执念未了,这一世同样如此,师父早已看破却从来不曾说破,什么天门镇守者,总归是担子重了些,比起这个,我们更想看到小师弟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受什么束缚,那才是你自己的天道,小师弟,你若是想下山,那就去吧,天下正乱,妖王出世,带上三师弟和四师弟,天门暂时由我镇守,总归是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总是穿着草鞋的老头儿轻声说道。
“既是如此,那就多谢师弟了,有些事情,总该是了了的了。”
白发男子平步踏上黄鹤之背,身后不是那柄以上古五剑融合打造的神兵铁匠,而是那象征木剑道人吕东庭的三尺木剑。
蓬莱今日有仙人出,仙人今日骑鹤出蓬莱。
三只被红尘俗世成为仙鸟的黄鹤冲上云霄,在上清观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下了蓬莱直往东海而去。
东海当中有蛟,有已经度过天劫却不愿化龙的蛟。
当黄鹤飞至东海上空,有五条老蛟迎头赶上。
“萧剑?吕东庭?”
那已经可以化成人形的老蛟问道,当年正是这黄鹤背上的白发男子为其重塑肉身,得以彻底瞒过天道。
“是谁都无所谓,我要去中州办一些事情,你们若是愿意跟随那就来吧。”
黄鹤继续飞行,身后除了从来只骑青牛的牧童和号称上清观剑痴的四师弟之外,多出了五条蛟龙。
东海,长白山,天机门观潮阁,那号称天机门继公孙静以后的又几大青年才俊望着极速而来的黄鹤以及那五条蛟龙大惊失色。
“那是……”
“没错……他回来了。”
公孙云轻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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