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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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心里想的这些又不可能对郁谋讲。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也就罢了。她的确不太喜欢她大妈,但那是施斐的母亲,而施斐和郁谋是朋友,她不可以背后讲人坏话。况且她也不想被同情。

郁谋愣住。女孩说这话时鼻头还是红的,还有脸颊也是,被冻出的红团团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他或多或少能猜到她这个别扭劲儿肯定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事,虽也猜不确切,但那不重要了。

此时他的心好像浸在热牛奶里的面包,软的一塌糊涂。不仅如此,心底还升起一种酸涩感。他看着这个女孩子,喜欢她认认真真看自己,同自己说话的样子。又想,她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多冷啊,进了他家时还怕这怕那,他很想捅自己一刀,给自己堵塞憋闷的心脏放放血。

“我说的傻和你说的傻不是一回事。” 他没忍住伸出手,装作帮她掸雪,拍了拍她的头发:“你在这里不用这么小心。”

他指了指家里:“你把这里炸了都没关系,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施念被他这话逗乐了。她弯腰脱鞋,“听说炸弹也挺贵的。”

她脱掉大衣,郁谋帮她挂好。然后他看到她衣服下摆有一大片油渍。他知道她的衣服被脚蹬子弄脏了,没想到这么严重。

施念看他注意到那块洇迹,叫住他:“哎呀你别看了。” 赶紧把这一块翻过去用另一片衣角盖住。

郁谋茫然回头。她说:“我昨天干了件蠢事。” 眼神别到一边。

“我想洗大衣,可是我妈说那是机油的印子,最浅最浅也就洗成那个样子了。我不信,就想起在咱们化学课学的相似相溶原理。倒了点家里的菜籽油上去,想以油溶油……结果还不如之前的呢……”

昨天她一直在较劲,好像不把那里洗干净就不罢休一样。

最后羽绒服不仅没洗干净,布料还被她洗出了一个揪儿,她坐在小板凳上,感觉心碎成了八片。

她意识到,原来很多事情,无论是洗大衣也好,还是希望郁谋知道她并不喜欢他也好,都是越抹越黑。哪怕初衷是好的。

在巷子里时,郁谋说:被你说的我好像很差劲一样,喜欢我是件令你觉得丢人的事情。

他说的这句话,说这句话时脸上落寞的神情,都让她久久过不去。这完全不是她的本意。

她几乎一晚上没睡着,想到心就疼的抽抽。

她希望他一直拿第一,不希望他因为自己不拿第一。她希望他一直意气风发,是那个礼堂中央声音朗朗的少年。她觉得自己就像在阴沟里偷窥星星的小老鼠,看看星辰的光芒就心满意足了。哪有野心去同星星说话呢?可是星星却说,他觉得他很差劲。因为她的缘故,星星觉得自己是蜡烛,被老鼠觊觎的星星成了平凡人家的灯油,也会伤心啊。

所以今天她来了。

坐公交,倒车,走路,等待,这几个小时里她一直憋着一口气。她没期盼那么多的,她只是想来这里大声告诉他,你不要怀疑自己,你超级超级好,不好的人是她。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郁谋,说:“对不起啊。”

她最擅长道歉了,但是所说的大部分抱歉,都不是出自真心,而是为了不给家里惹麻烦。这句却是真诚无欺。

郁谋懂她意思,他知道这个傻子又在为什么道歉。他抿唇笑,将大衣的污渍翻出来看,说道:“其实这块污渍看习惯了也挺好的。”

“哪里好啊。”

“独一无二的。”

第48章 他的花园里不仅有花,还有阴天和虫害,但他都想给她看

郁谋说完这话,顿了顿才去看她什么反应。结果他回头时,施念还保持刚刚一动不动望着他的模样。眼睛里亮晶晶的。亮的和之前他说给她玩电脑时的眼神一样。

少年有点捱不住这样的眼神,只看了三秒便败下阵来。他赶忙转过身,光脚走去厨房,故意用那种老师训诫的语气说:“给你倒点热水喝,来。”

进了厨房就不止倒水了,他抱臂站在冰箱前,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给她吃。“饿不饿?我看看有什么给你吃的。”

施念说:“我不饿。”

“不饿也吃点。” 他很坚持。

冰箱里熟食很多。还有一盒拿破仑蛋糕。可他爸从来不吃甜食。

施念凑过来看冰箱:“你家吃的好满。”

郁谋想说,这在以前根本不是常态。“我爸最近交女朋友了。这些都是那个阿姨带来的。”

其实昨晚他突然回家有点尴尬,因为家里多了个阿姨。

一开始阿姨在厨房煲汤,他还以为是家里新请的保姆。他爸让他打招呼:“小谋,叫人。这是你徐阿姨。我们认识快两个月了,我一直忘跟你说。” 看眼神,听语气,他恍然大悟,这可不是保姆阿姨的那种阿姨,而是他爸女朋友的那种阿姨。

施念仔细观察郁谋的神情,又想到他之前一直不愿意回旧家,以为他很抵触这件事,于是马上说:“我不吃了!”

郁谋被她这副时刻准备好与他同仇敌忾的语气笑到,他说:“我挺无所谓的。我爸他开心就好。”

施念紧接着认真问:“那叔叔开心吗?”

郁谋想了想:“应该吧。我猜。”

他妈去世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两年时间了。他对他爸找女朋友一点意见也没有。倒是他爸对这事一直很避讳,有朋友介绍,也装出一副勉为其难才去见见的样子,希望能照顾到他的感受。

前前后后,光他知道的就相亲了快八个,据说都不合适,也没有被带回家过。昨天这个阿姨,郁谋有预感,可能会和父亲走到一起。

他觉得挺好的,毕竟他一开始主动说要去爷爷家住,也是希望他爸一个人能自在一点。

徐阿姨有点胖胖的,穿着朴素。年龄看不太出来,总之不年轻了,甚至比他父亲还要大一些吧。人不难看,双眼皮,脸颊有肉,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是往上走的。脾气很好,说话也温和。这令他心里产生了很微妙的感觉,因为这个女人和他母亲实在是两个极端。

昨天他打过招呼后就回自己屋了。不久就听他爸去车库,他从窗户往外看,他爸开着车送徐阿姨回家……车转向的一瞬间,他似乎还看到他爸的手和徐阿姨的手十指相扣。呃……

虽然说他不在意他爸找新的伴侣,可看他爸陷入甜蜜恋爱又是另一码事。尤其是他自己本身刚和施念吵了一架的情况下。

他就更郁闷了。黑着灯在屋里枯坐。大敞着窗户吹冷风,发呆,看月亮。为了不去想施念说的那些狠话,他在默默背诵银河系里各天体的自转和公转周期……直到他觉得头疼到要炸开。十二点多实在捱不住了,吃了片泰诺,然后就睡了。他不清楚他爸当晚有没有回家。估计是没回。

施念问道:“那……这个徐阿姨有没有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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