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有点化脓了。一按隐隐疼。】
施念那边刚一收到回信,眼泪飙了出来。
“妈!!!”
声嘶力竭。
她只在生物课本上见过男生的那个,每次翻页还飞快,根本就不好意思仔细看。如今看到“化脓”的字眼,她在脑海里联想出了非常非常恐怖的画面。往往越是未知的东西越恐怖。她在这个领域一点常识也没有,魂儿都吓飞了。
池小萍看了以后,将围裙解掉,忙忙叨叨去卧室换出门的衣服。施念攥着手机,小尾巴一样六神无主地跟在妈妈身后。“妈,怎么办呀……?”
池小萍也是强作镇定。她没有怨自己闺女,可是因为她也着急,所以声音不自觉就严肃了许多,她默默换上胸罩,穿外出的衣服,一面说:“妈妈之前怎么和你说的,咱们不主动惹事,但咱也不怕事,出了事更要主动承担自己的责任。这样,你现在去穿大衣换鞋,咱们这就去他们家赔礼道歉,然后商量对策。该赔的钱咱们赔,该治的病要去治。”
她说完,看了眼闺女,施念眼睛里湿漉漉,吓得不行。池小萍语气放缓,又拍拍她:“你去厨房,把你姥姥带的土鸡蛋, 两盒,拿塑料袋装一下。套两层,别碎了。然后暖气旁的那箱奶也拿上。”
冬日的北方是白色的。水泥地上白白一层霜。墙跟儿下好几排大白菜。
母女俩走到郁谋门洞前时,池小萍还仰头看,确认:“是这儿吧?”
施念像个鹌鹑一样跟在妈妈身后,点头:“对的。”
池小萍带她进门洞:“这孩子也是,这么大的事,自己要抹紫药水,这不是瞎搞嘛,哎!”
而后她又叹气:“不过他母亲去世了,也没人教他该怎么做,也是可怜的孩子啊。”
“念念。” 她叫。
施念应声。
池小萍:“不要怕。有妈妈在。去了人家好好赔礼道歉,说你不是故意的。其他事情交给我来说。你给他发短信,说咱们到他家楼下了。”
施念点着点着头,眼睛又红了。她拿出手机,按下去:
【你能开下门吗?我和我妈妈来看看你。】
郁谋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的。他冲回屋子换裤子换衣服,裤子绊着脚就跳到客厅喊:“爷爷!小叔!家里要来人!”
小叔在包饺子:“啊?谁啊?什么时候?”
郁谋说:“现在!施……刘奶奶的女儿和外孙女!”
郁谋打开防盗门,一半身子抵着门,一半身子在楼道。他挺直脊背,手插兜,又放松又郑重的样子。
楼道传来“嗒、嗒”上楼声。过了一个转角,施念跟着池小萍上来了。两人拎着两盒鸡蛋一箱牛奶,神色紧张。那一瞬间郁谋以为她们是上门提亲来了。
“阿姨好!” 郁谋说。他心下惴惴,觉得这也未免太隆重了。
目前为止他把这一切归结于:一、施念在意他;二、刘奶奶稀罕他爷爷。不然不可能这么劳师动众。
小叔也来门口迎,看到施念手上提的东西:“哎呀进屋进屋,什么事情啊?”
池小萍笑的勉强:“进屋说。东西给你们的。这是我妈带的土鸡蛋,给小谋吃。补一补啊,以形补形,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郁谋愣住。补?
郁爷爷摘下眼镜走出来:“小池啊,我刚还和你妈通过电话呢。”
施念跟着进了屋,郁谋站她身后把东西接过去,才把门关上。他看女孩子蔫头耷脑的,一句话都不说。更惊奇的是,她今天头发是披着的,都没梳起来。头发顺顺的,披着真好看。
小叔和郁爷爷也注意到了不对劲,交换着眼色同池小萍寒暄。
施念一点也憋不住,她甚至没法捱过寒暄,站在门口飙着眼泪先把任务完成,大声说了一句:“郁谋!对不起!呜呜呜呜!!!” 她说完用手臂擦眼泪,怎么也不肯去沙发上坐着。
郁谋在她身后吓了一跳。池小萍无奈说道:“人家郁谋在你身后呢,你冲谁说道歉啊。”
施念转过身,抬头的力气都没有,脸埋手臂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冲着郁谋的胸膛又大声重复:“郁谋!对不起!呜呜呜呜!!!”
见这架势,郁家三个爷们儿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一头雾水。
几个人坐下后,施念还站着。郁谋拉着她胳膊带她去沙发前,施念说一句抽一下:“不想……不想……坐……沙发。” 她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不配坐软软沙发。
郁谋就把餐桌边的折叠凳子给她搬来。姑娘坐在折叠凳上,双脚老老实实放在折叠凳下那条杠子上,委屈的不得了。郁谋一直瞧她,她就低着头抠手指。
池小萍粗略讲了一下事情原委:“……对,就是这事。我带念念上门来赔礼道歉,孩子还小,做事情比较鲁莽,不是故意要伤害你们家孩子的。”
池小萍讲的时候,三个爷们儿一齐坐立不安,原因却不尽相同。
郁谋偷偷翻手机的短信记录,这才发现自己打了个错别字。靠!!!
小叔和爷爷则是脸上挂不住。大周末的,妈妈领着女儿上门道歉,说是给侄子/孙子的蛋砸坏了,这叫什么事儿!
池小萍措辞还很专业,一口一个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睾丸……什么的。说的仨男的满脸通红。
小叔和爷爷看郁谋:“有这事?”
郁谋深吸一口气:“这都是误会。我……我的嗯,很好。” 他实在不想在众人面前,尤其还有施念在场,公然讨论自己的蛋。这不是他一个十六岁少年应该经历的事情。老天爷啊,饶了他吧!
小叔翻开二人的短信:“那你问人家要紫药水是要抹哪里?咱家有紫药水啊,你问人家念念干嘛啊?”
郁谋的手抵住额头,突然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如果他现在亮出手臂,大家会立刻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脓。刚刚施念没来的时候,渗出的组织液都被自己擦干净了。这要他怎么说?说自己鬼迷心窍,就突然想逗她?能么?
他思来想去,最终下定决心,站起身说:“我给你们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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