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2 / 2)
几乎是他动作的瞬间,轻薄锋利的剔骨刀已经悍然出鞘。刀气做锋,直逼黑衣人的面门。
杀意如风涌动,将黑袍人的兜帽撑开,露出那张平平无奇让人一见既忘的脸。
想走?岂能让你轻易如愿。
季无鸣声音平淡冷然,听起来没什么情绪,刀意却尽是杀伐,果断的就是一刀!
如同先前黑袍人与南宫晟一般,此时立场倒转,这刀亦是直冲黑袍人面门而去,只是黑袍人没有南宫晟那般惊才绝艳的轻功。
他退的再急,也没能躲开季无鸣弹出刀锋三寸的刀气。
所谓武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虽各有各的优势长处,用的好便能制敌取胜。然正面对兵之时,八尺长矛必定比三尺青锋来的便利,而匕首、短刀却要以出其不意,兵行诡道方才能将其威力最大化。
黑袍人退的已经够快了,然而眼前明明是长了三寸依旧轻薄短小精悍的剔骨刀,在季无鸣手里却恍若三尺朴刀,那锋利的杀意刀气裹于刀身,随主人意动暴涨至半尺。
刀锋入肉之声,季无鸣忽而眼前一闪而过半张疤痕狰狞的面孔。
石林阵法运转,黑袍人已在几尺外,地上空留黑色的血和半张染血的皮。
那黑袍人侧身捂着那半张脸,汹涌的血从他指缝溢出,顺着他苍白的手背一路蜿蜒而下,眼中的平静终于被打碎,无数情绪驳杂涌现,气息更阴沉了几分。
季无鸣眯着眼抬头,就见那黑袍人原地顿了一下,遥遥往左侧天望了一眼,便转身毫不犹豫的借着石林阵法离开,黑影快速起落,几步便消失在眼前。
季无鸣知道追不上,没有动。
身侧有动静,老头一瘸一拐的从他身后闪现,用拐杖挑起地上残留的那半张鲜血淋漓的人皮,颇为感兴趣的咂嘴,画皮之术,还是以人皮作画,老头我还当失传了呢。
宣帝年间有一擅长画美人的画师,他的妻子因为一场无妄之灾毁容,画师为了妻子能够开心,每日都为她绘脸,画师技艺高超,画的脸恍若真人,画师死后,其徒继承衣钵,却怎么也无法达到画师的境界。他竟觉得是画在纸上不够好,遂行凶剥皮作画,创画皮之术,其手段残忍令人发指,被朝廷通缉后数十年不见行踪。
江湖中虽有不少恶人喜欢杀人越货,剥皮挖眼季无鸣他们在悦来客栈遇到的那恶人三口便是如此,但无人能重现画皮之术。
那画皮老妖,死了。老头冷哼了一声,脸上的笑古怪诡异,却无端透出几分愉悦来,嘶哑的声音刻意压低扭曲成让人不适的语调,那老妖被老雀儿追杀掉入石林,我顺手救了一把,偏着老妖不识好歹,句句不离我的脸,拿画皮之术怂恿我。
老头摸了摸自己狰狞的脸,嗤笑着笃定道,我见他如此,便先下手为强,停了他的药,任他自身自灭,自己闭关去了。
后来我出关,便看到了他死不瞑目骨瘦如柴的尸体,想来是病死了吧。老头随意说道。
季无鸣:他听着怎么更像是饿死的?
燕惊雨已经凭借自身走到了季无鸣身边,两人对视一眼,接到季无鸣询问的视线,青衣少年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道此事,也顺便肯定了他的猜想。
我三年前入谷,谷中无正常吃食,只有软筋散。他为了裹腹一吃就是一年,直到能做出简单的饭菜。
燕惊雨面无表情,声音同样平静,对自己那段称得上见者落泪闻者伤心的经历说的好像跟自己无关,不悲不喜不怨不忿。
季无鸣想起青衣少年单薄的身体,突出来格外膈人的肩胛骨,只觉得这八尺有余模样凶悍的少年,根本就是可怜小白菜,让人蓦然心底发软。
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辛苦了。
看来零用钱应当让林月知多给一些,别让小孩再吃苦头了。
燕惊雨歪了歪头,总觉得眼前比自己高一些的高挑女子想法有点跑偏。不过他乖乖的站在原地,享受着被顺毛的舒服,黑憧憧的凤眼一瞬不瞬的落在季无鸣脸上,没有出言解释什么。
老头却一眼看出燕惊雨面无表情下的心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古怪的笑着也没拆穿。
南宫晟遥遥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终于忍无可忍出声,前辈,怎么说我也一路护着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啧。他话还没说完,老头就不耐烦的咋舌,一脸你们正道怎么这么麻烦的表情。
南宫晟说不下去了:
隔了一丈远,季无鸣都看到了这位正道大侠脸上掩不住的委屈。
好在老头虽然不知好歹,但也知道现在非常时刻,敌人暗中窥视,他们暂时也算盟友。
此地的石林阵法虽然与老头我谷外的同出一脉,但并不完全一样。奇门遁甲,动一处便全盘不同,你让我解阵,得让我先将此处阵法看尽吧。
他让燕惊雨将他放到马车顶,俯瞰全场,默然看了一会,又摸出罗盘,裂开嘴角怪笑了两声,完整的奇门遁甲阵法应有八门,此处阵法设立不久,设阵之人学艺不精,也是照本宣科,只还原出了一半,还是个残阵。
难怪他们在阵中乱跑也只是路不对,而没有触发其他机关。天机谷的石林阵法,走错一步可是很可能会死。
老头盘腿坐在车顶,将南宫晟指挥的团团转,终于毁了阵眼。
好了,走吧。老头用过就扔,下了马车顶,就撑着拐杖往山洞里跑。
他对季无鸣提到的那个血池和幽冥奴很感兴趣。
南宫晟快步跟上,几人交换各自信息。
我们离杨家村还有半时辰路程时,遇一伙黑袍人拦路,林姑娘和燕兄打马去追,我架着马车先来杨家村,半路又见这黑袍人,我瞧着他们衣服一样,担心林姑娘和燕兄,遂跟来,却不想被这阵给困住,无奈与他交手。
南宫晟想起那黑袍人突如其来的一手杀招,庆幸道,幸好你们来了,否则我必死无疑。
他不通阵法,这黑袍人又故意压制内力引他缠斗,猝不及防一掌拍来,若不是季无鸣令他受伤,单是他一个人,那黑袍人必定回身再给他一击,不知他还能否幸运避过。
老头哼道,他本来也没想杀你。
南宫晟要反驳。
季无鸣却是回忆道,那人画皮之下有半张脸的伤疤,我瞧他武功有些熟悉,却是一时想不起。
我也觉得他身形衣服有些眼熟。南宫晟沉思。
燕惊雨眉眼一动,想起一个人,水一方。
南宫晟灵光一闪,一合扇恍然道,是了,那自称罗七的异族少年身边有一唤阿丑的奴隶,身形衣服一般无二,招式也相似,都是掌法!
他们已经越走越深,血腥气越来越重,南宫晟觉得不对眉头一皱,抬眼就瞧见那一汪血池,仿若能见池水里碎肉残肢。
他脸色一白,胃里一阵翻涌,连退数步,靠着墙壁张嘴就吐了。
然而此刻注定暂时没有人管他。
以血为媒介的武功,老头看了一眼就有了把握,看来凶手找到了。
季无鸣点了点头,和燕惊雨分开将这秘密的地方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只翻出一本杨家村的族谱,其他便什么也没有。
几人回到杨家祠堂内,南宫晟这才敢用力吸了几口新鲜的气,只觉得那血腥气还挥之不去。
而另一边,林月知和燕归天远远瞧见青烟,打马进了杨家村,那村屋房门大开,一道士一和尚在院中靠咸鱼。
乍一碰面,那和尚忽然捏着佛珠一跃而起,声色俱厉的喝道,魔女林月知!
林月知和燕归天齐齐变了脸色。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