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营脖子上的绞索(2 / 2)
因为无地自容,他几乎已经难以在这里呆下去了,却仍旧忍不住问出了一直困惑着他的问题,“你既然这么强,为什么要全部选择小蝠妖呢?这样赢了我,那些普通人岂不是都会认为我是故意输给你的。”
唐未济笑道:“那不是挺好的?”
“挺,挺好的?”韩仰之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我只是要把自己的名头打出去方便行事罢了,小将军日后却是要统领百景城这些军队的。若他们真以为小将军不如我的话,对小将军的威信多少是个打击,不如让他们以为小将军是故意输给我的。
“这样一来,连小将军都不得不放弃名誉输给我,既能证明我的不好惹,小将军的名头也不会坠落太多,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韩仰之呆住了,他的脊背突然涌起一阵寒意。在妖兽棋开始之前,他已经想到了这种程度了么,所以连选兵种都刻意开始算计别人的心思了?
韩白登与胖厨子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头同时生出一个念头:这个人好可怕。
在知道唐未济并非羞辱自己刻意选择小蝠妖之后,韩仰之彻底心服口服,拱了拱手退到一边。一旁自然有人把方才那盘妖兽棋的幻象取过来给韩仰之复盘。
韩白登与唐未济坐下之后开始谈正事,“造势也造过了,这场妖兽棋之后,我的人就会把小侯爷的一些传闻都散出去,从现在起,百景城内没有一个人会不认识小侯爷,小侯爷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五万白登军定然站在小侯爷的身后。”
韩白登继续道:“小侯爷可能不知道,天都刚刚让人传了圣旨过来。”
唐未济在百景城忙着劳军的事情,还真不知道这些消息,闻言有些好奇。
韩白登道:“圣皇谕旨,不惜一切代价,全力营救玄武营入关。”
唐未济怔了怔,心里头一下子多了太多的猜测——连他都不敢肯定,圣皇怎么就知道玄武营必然不会是妖族策反的奸细呢?
韩白登看着唐未济脸上的表情,继续小心道:“圣皇的旨意传达到这里之后被有心人散了出去。”
“散了出去?”
“散给了妖族。”韩白登咬牙说道:“这些日子,妖族对玄武营的追杀力度无限加大,我想他们应该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唐未济面无表情,他压根就没想到玄武营在这种时候莫名其妙成为了两个世界角力的一个点,哪怕这个点很小,在妖界与人间的相互作用下,围绕这个点形成的厮杀终将无限惨烈。
他甚至觉得韩白登所说的追杀力度加大都是妖族做给人族看的,没准会给玄武营一丝喘息的机会,然后对人族血修进行围点打援……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妖族之中也并非都是肌肉发达的蠢货。唐未济来百景城的主要目的就是冲着玄武营来的,原本他可以找到玄武营,悄悄领着他们脱逃浮池之渊,这下倒好,因为一道圣旨,情况一下子变得极其复杂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捏紧又松开,“韩将军的意思是?”
韩白登肃穆起身,拱手道:“白登只希望小侯爷尽快平复百景城乱象,在妖族大军到来之前整顿军容,共同应对妖祸,守我大唐国土。”
唐未济微微失神,旋即站起身来。
“我明白了。”他说道:“我心中有计划,只希望那些有关玄武营的事情韩将军不要瞒我。”
韩白登点头笑道:“必然第一时间送到小侯爷的手里。”
唐未济笑着,洒脱离去。
胖厨子一直坐在旁边听他们两个人说话,等到唐未济离开之后,他才走到韩白登的身旁,“大哥相信他真能平定百景城?”
韩白登摇了摇头,“姚锦衣和何粲然还好说,魏无忌此人不得不防,唐未济与征南侯有嫌隙,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唐未济遂愿的。”
“大哥是拿他当枪使啊。”
“鹰哥儿说笑了。”韩白登肃穆道:“值此大难临头之际,我只能用我所用的一切力量。他想要的我都已经给他了,我也没有骗他,只要他有需要,白登军必然鼎力相助,只希望他能给我带来一些惊喜,若不然的话,他还可以给我们争取一些时间,与他合作百利无一害。”
胖厨子点头,无所谓道:“这倒也是。”
两人就这么看着唐未济走远,目光中有期待,但更多的却是落子后的平静。
义渠街已经吵翻了天,不仅仅是义渠街,整个百景城都吵翻了天。
唐未济赢了之后,大多数买小将军赢的军士亏得连裤子都不剩了,坐庄的那些人赢得笑开了花,因为涉及到了自身的利益,同时觉得这场妖兽棋实在荒唐,无数人闹了起来。
他们看不懂妖兽棋中的奥妙,倒真和唐未济所说,觉得小将军放水了,这其中有诈。
属于白登军的那群人吵闹之后很快又平息下来,毕竟是韩白登直属军队,掌控力还是够的,散兵游勇闹着闹着也停了,只有城南城北闹得厉害。
唐未济回到义渠街的时候还看见城南黑虎军所在的位置匆匆赶过去一队白登军,远远眺望,火光滔天,怕不是有人已经打了起来。
他没工夫理会这些乱象,这些事情是韩白登和韩仰之要操心的,他操心的应当是魏无忌。同样,这些小打小闹很快就会平息下来,用屁股想也知道魏无忌和姚锦衣不可能真让他们就这么造了反,最多发泄发泄就是了。
他回到义渠街之后没回院子,径直去了何粲然那边。
天都的一道圣旨成了玄武营脖子上的绞索,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绞索只会越来越紧,唐未济没有时间再去浪费,他有些问题要去问何粲然。
待到从何粲然那边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夜就这么过去了一半。
唐未济回到小院,用冷水洗了脸,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等到鸡叫一声,他睁开了眼睛,摸黑出了院子去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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