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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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仍旧在进行,诸部的大人各自争执不下,看场上局势明显分成了两派,焦点就集中在了少游侯和征南侯的身上。

文官知道自己去前线是镇不住场子的,何况前线凶险,回报虽然巨大,没那么硬的命的话很容易就交代在那边,武官正忙着调兵遣将,闲人实在不多,去劳军的人选只能在大唐的几位爵爷中挑选。

这其中不仅牵扯到前线的战事,还牵扯到了许多人背后的利益。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征南侯与朝野的联系都比那个有名无实的少游侯强得多。除了有人偷偷送礼走门路请动了几位原本不想说话的大人之外,另外还有不少人对唐未济本就是很有意见的。

对于朝中的大人来说,唐未济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与他们毫无关系,不管是剑南道杀了谁,又或者斩了哪头大妖,听在耳朵里也只是一乐而已。天下大势,国家大事岂是这些小事就能左右的。杀几头妖大唐就能活了?笑话,还不是要靠他们的满腹经纶拯救天下。

反观唐未济在天都做的那些事情,目无王法,胆大包天。哪怕有人护着他,在朝中那些不敢出头的大人看来,更是狼心狗肺的表现。

鉴于这些或左或右的理由,站在唐未济这边的人少得可怜,除了提出这个观点的班道远之外,也就旁听的几位有太玄教背景的玄机阁天师。

朝中那些大人物不敢得罪天师,逮着班道远一通骂,吵吵嚷嚷,脾气爆的手里的拳头都砸了出去推推搡搡。执金吾拼命维持秩序,朝堂上才没就这么打起来,但形同菜场却是不可避免的。

圣皇圣恩似海,直到现在都没怎么说话,只是由着他们去吵。

老太师受圣皇恩宠,特许小太监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百官的最前面,微微眯着眼睛,就像是睡着的老虎,懒得搭理班道远这样的小人物。

班道远哪怕长着一百张嘴也说不过这些笔头子出彩的文人,何况他本来就是刑部干实事的一部分人之一,哪里会精于打嘴仗,这些日子虽然混迹刑部,这些本就没天赋的事情终究还是没能熟悉起来。

他涨红了脸,站在那边往后缩着脖子,颇为狼狈。脸上有三道抓痕,还有清晰的巴掌印,嘴角溢出了一些血迹,有些发青;背后的衣服被撕破一角,衣摆上还有一堆乱杂杂的脚印。

“竖子妄议朝政,你懂什么!那少游侯徒有虚名,朝廷百官双目如炬,尽识得此人狼子野心,你却在此刻帮他说话,你是何居心?是怕我大唐国祚不亡么?先有酒馆身份在先,又有妖族奸细身份在后,如此重要的事情岂能交付给他!”

说话的是吏部一位握着实权的老侍郎,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吹胡子瞪眼,指着班道远的鼻子一顿大骂。

班道远抗争了两句,顿时便招来一片骂声。有说他不敬尊长的,有说他目中无人的,有说他包藏祸心的,更有甚者说少游侯怕是给他塞了银子,通了关节。

朝上乱糟糟的,声浪在这阵雾霭一般的秋雨中荡开,击穿一层层的雨幕最后湮灭在半空中。

有小太监悄悄跑到了站在圣皇面前半睁着眼睛的蓝城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蓝城听在耳朵里,挥了挥手让他下去,跟着走到圣皇身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圣皇轻轻咳嗽了一声,原本嘈杂无比的太和殿一下子静了下来,就像是有人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雅雀无声,只余下班道远憋屈急促的声音,“怎么能如此说话,如此说话……”

他刹那间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很快也跟着消失,大殿里寂静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

圣皇端坐在龙椅上,开口说道:“既然你们都觉得要么征南侯,要么少游侯,那便让他们过来吧,站在殿上把话说开了,总好过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你们都是国之栋梁,是朕的股肱,如此妄言,成何体统!”

“臣等有罪!”一群人忙跪了下去。

“都给朕起来。”圣皇不耐烦摆了摆手,“一个个都有罪,说了半天有什么用?就这么定了吧,让那两人上殿,是非自由他们自己分说。”

老太师从椅子上站起来,扶着椅子腿有些艰难地跪下去。

“太师何必如此,有话但说无妨。”圣皇止住了老太师的动作,蓝城连忙去扶老太师起身。

“陛下圣明。”老太师借着蓝城的动作缓缓站起来,仍旧弯着腰,保持着恭敬,“只是那少游侯如今不在天都,如何宣见。”

圣皇朝着蓝城看了一眼,蓝城朗声道:“少游侯就在宫外。”

老太师拱了拱手,重新坐下去,像是没了声息。

圣皇挥了挥手,蓝城清了清嗓子,高声叫道:“宣少游侯、征南侯觐见!”

朝中百官鸦雀无声,各自低着头,很快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只是那脚步声稀薄,听着不像是两人发出的。

脚步声停在门外,过了许久之后仍旧没有其他的脚步声出现,百官有机灵一点的,朝着身后瞥了一眼,只看见征南侯一个人,至于那位少游侯不见踪影。

又等了片刻,圣皇一直没有出声,百官终于意识到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窃窃私语声瘟疫一般蔓延开来。

“少游侯呢?”

征南侯伫步在门外,原本还因为这诡异的长久的安静而显得心惊,稍稍抬头,看见一直坐在那边的老太师,又放下心来。

不管是圣皇还是蓝城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对眼前明显的不对劲视而不见。百官议论过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又过了许久,圣皇抬头问道:“少游侯呢?”

雄伟大殿之中,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回话。

……

“听说少游侯已经从剑神的铺子里出来往宫内去了。”鉴侯挥手屏退来人,悠悠说话。

屋子里只有三个人,鉴侯、淮侯和天心。唐未济在天都没有藏着自己行踪的意思,瑾公主出现在宫内是一个信号,何况还有早晨和李四招摇过市吃早茶。

监视唐未济的血修不敢靠得太近,怕引起那位剑神的反感,但传递消息的频率却是极快的,唐未济才刚刚从烤鸭铺出发,还没走过长安街,这消息已经传到了上河园。

“老侯爷是怕事情有什么变故么?”天心笑了笑,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个唐未济手段不容小觑啊,天心小友在他手上也是吃过亏的,难免让人不好放心。”淮侯在一旁打马虎眼,“不过我与老侯爷还是相信天心小友的,只是什么都不知道,总归有些忐忑,如果可以的话,事到如今天心小友不妨和我们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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