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侯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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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平原上起了风,风被红色的土地渲染成了红色,带着一丝极清淡微甜的血腥味。

逃!没命的逃!

黑色的队伍在黑暗里面沉默着,沉默着前进,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只有那一双双越来越亮的眼睛显示着他们的精神被打磨成钻石一样熠熠生辉。

没有人说话,他们在领头人的带领下有目的辗转,在几乎布满了浮池之渊的妖军间隙中穿行。

天空没有星星,厚厚的云层被背后的月光染成了青黑色,远方传来夜枭的叫声。仓祁快步走到上官的身边,用极轻的声音说道:“再往前走就是剑南道了。”

上官眼神凝了凝,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长刀。

仓祁接着说道:“兄弟们都怕,真要去剑南道?”

上官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昏黑的夜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面庞分割,一半阴一半明。

“之前也撞到了一些残兵,”他说道:“不是说军方在战线周围招募安抚残兵。”

“我们不是一般的残兵。”仓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指了指身后蜿蜒的队伍,“再说,哪里有残兵保留我们这般的编制。”

“那种情况,临渊城不放也得放。无非是多死几个人罢了。”

“这话你与圣皇去说?兄弟们大概率是死不了的,你呢?你身为玄武营守将……兄弟,我仗着年纪大劝你两句,你别不当回事,多想想。”

“小侯爷……”

“只有去找小侯爷,可小侯爷在大唐的处境也说不上好不是么。”仓祁叹了口气,脸色冷得和冰块一样,“嫉贤妒能,这样的大唐,我想不出来有什么不败的理由。”

上官咬了咬牙,还没说话,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

“敌袭!”

黑影憧憧,潮水一般把血红色的大地覆盖,猩红的眼睛在此刻睁开,灯笼一般的光芒在黑暗中一颗接着一颗亮起,密密麻麻如满天星。

……

车马声辘辘,赶着马车的是个中年汉子,目光沉着敏锐,身高马大,脸上还刻着一道刀疤,一身行伍气息。

洗小净坐在车厢里,做梦都不敢相信最近发生的事情。

车厢被石头子颠了一下,他像是木头人一样被颠醒,用手指勾起窗帘朝着外边看,恰好看见了几个路人朝着这里指指点点,似乎是对马车的横冲直撞有些不满。他闪电般放下窗帘,就像是这窗帘是滚烫的铁水,碰都不敢再碰。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朝着外面叫了一声,“牛哥,慢点,不急的。”

马车稍稍慢了下来。

已经到天都了啊。洗小净心里悠悠想着。似乎没什么变化。

大战已经起了,天都的这些百姓该怎么活还是怎么活。世人十有八九都是这样的吧,哪怕是先生那样的人在煌煌大势之下也只能随波逐流,尽自己一份心力罢了。

他想到临行前先生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此行天都,是圣皇对书院的示好,也左右着战局接下来的走势……要应对沉着,去往大处着眼……听闻会问你有关安抚军心的人选,此乃大事,我不在,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要小心斟酌……

“呼……”他长长叹了口气,有些忧愁的想着。从上德峰离开之后自己一直在四处讲学,传道授义,但那些事情都是对普通人做的,天都能一样么?圣皇真的会问自己的意见么?

他不敢否定先生的猜想,却又有些埋怨先生,既然那么强,为什么不教自己也变得那么强呢,好歹说话也有些底气。

他面色一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想要表达对先生不敬的忏悔,一时间却想不出来什么词,只好在心里默念童言无忌。

……

小木鱼半躺着瘫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炭盆,炭盆里的黑炭随着北风的吹入忽明忽暗。远处是方寸山弟子训练的声音,自从人多了之后变得热闹了许多,大家似乎也充满了冲劲。虽然是冰天雪地,却似乎处处充满了希望,这样挺好。

他把视线落回近处,是那个叫朱仲春的人和阳秋。

阳秋他知道,唐未济特地解释过,阳秋对自己星罗谷弟子的身份也颇为自豪,不瞒着大家,鉴于他在幻术上的造诣,谷内大多数训练场地还是他帮着唐未济搭建的,修补的工作也都交给了他,大家对他友好是自然的。

另一个叫朱仲春的人只是个普通人,却受到师兄的器重,小木鱼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每次见到朱仲春小木鱼就会想到自己。自己同他一样也是普通人,如果在天都的时候买剑没有在酒楼里面见到自己,现在的自己应当还在做着跑堂吧。

人生充满意外和惊喜,小木鱼自嘲想着。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师兄说的对,哪怕自己真是坐标又能怎么样,日子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浮池之渊都已经破了,自己哪怕是坐标,现在也失去了效用。

人都得往前看才行,要帮师兄分担一些压力了。

他想到真算起来的话,唐未济是锦绣峰弟子,自己似乎才是山主门下主峰一脉的弟子。

小木鱼挠了挠头,为自己的这个念头忍不住笑了。

小小的棋盘上爆发出一连串的火花,紧跟着木头一样的阳秋和朱仲春回过神来,阳秋恼怒地挥舞着手臂大叫不止,“不玩了不玩了!你天天跟师兄下棋,我又不下,怎么玩嘛,这怎么玩吗!”

朱仲春笑盈盈的,不说话,只是坐着,看上去像是个怕冷的庄稼汉。小木鱼却偏偏从这个人的身上看出了一丝气势,就像是趴在那边缓缓苏醒的老虎,纵然懒洋洋的,却也有吃人的本事。

他突然对这个叫妖兽棋的东西有了一丝兴趣,之前都是唐未济和朱仲春下,唐未济十局能赢个一两局,小木鱼是知道的,没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大不了。可是从方才看来,阳秋似乎总是赢不了朱仲春,这就很有意思了。

他抬起屁股,有些局促的问道:“我能试试么?”

阳秋惊讶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看朱仲春,朱仲春眨了眨眼睛,似乎也有些发蒙。

阳秋再次转过头,然后又转回去,重复着这动作两三次,动作越来越快。他突然跳了起来,逃一般溜走了,仍旧什么话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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