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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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方小院,从唐未济走后,这原本处于天都大阵中心位置,方便关押重犯的小院反而成了剑囚最长呆的地方。

葡萄藤吐出的嫩芽已经从嫩绿色化作了青翠偏紫的颜色,枯枝一般的藤桠也重新恢复了生机。葡萄藤下的那张石桌上放着一尊白玉茶壶和一整套江南道进贡的上品琉璃盏。

剑囚面前放着一尊琉璃盏,琉璃盏中盛着的却不是茶,而是酒。

院中似乎是落了一阵风,惹得葡萄藤上刚刚发出的那些嫩芽翘首观看,看见来人之后,便是它们也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蔫了许多。

圣皇落在了剑囚面前,径直坐在了石桌的另一边。

剑囚露出一丝讥讽笑容,“圣皇日理万机,怎么还会有时间来这里看我这个废人。”

圣皇挑起一盏琉璃盏,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酒,“方才情况危急,唐未济大老远过来,你不救他?”

剑囚反问道:“唐未济敢来天都,这种情况求而不得,千载难逢,圣皇为何不杀他?”

圣皇扭头威严道:“朕在问你的话。”

剑囚懒洋洋撇过头,“收起这套吧,你知道对我来说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鄙夷。”

“若不是皇后求情,我必杀你。”圣皇冷冷道。

“若不是怕桃子伤心,我必让这大唐天下换个主人。”剑囚眼神犀利,盯着圣皇,分毫不让,针锋相对。

圣皇闭上了眼睛,半个呼吸之后睁开,语气又恢复了平静,“我来不是与你说这些的。”

剑囚懒得理他。

圣皇又道:“浮池之渊要崩碎了。”

剑囚愣了一下,依旧讥讽,却带上了些许郑重,“怎么,又是你那方小天地发出了预警?”

圣皇点头承认,“这天都,需要你坐镇。”

剑囚彻底愣住了,他死死盯着圣皇,“你什么意思。”

“朕要去一趟浮池之渊。”

“你疯了!”剑囚面色大变,站了起来,“浮池之渊有弘光坐镇,要你去做什么?若是让妖族知道你在那个地方,你觉得自己还会有活着回来的机会么?”

圣皇坐在那边看着他,却依旧睥睨,“朕并非与你商量。我走之后,天都大阵由你坐镇,小心大青山与老太师。”

他说完这些话便朝外面走去,剑囚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神色极其复杂,有疑惑,有不甘,有激动甚至有狠辣,但他最终想到了圣后娘娘,眼神瞬间便温柔了下来,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他在心中无声叹息,清淡道:“他虽然是我的传人,但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个院子,所有的事情便应当由他自己去做,我不可能跟他一辈子。若是龟仙人敢朝他出手,我会让龟仙人后悔生下来,但若只是天心……哼,他若是连天心都对付不了,这种传人我不要也罢。”

这是对圣皇一开始问话的回答。

圣皇脚步停顿了一下,头也不回说道:“他终究是瑾儿喜欢的人,你与瑾儿熟识,知道她的性子,那大唐通缉令只是封住某些人的嘴巴罢了,朕还能真杀了他不成。”

剑囚突然笑了,“若不是知道她并非你的血肉,我真就信了这番话了。”他面色变得阴沉,带着悲哀与咬牙切齿,话语声有些许颤抖,“你与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让他与我一样。”

“朕不懂你的意思。”

“只要瑾公主还是瑾公主,他便一辈子不可能得到自由。我因情被困在天都,他将会因情被困在大唐,都一样,没什么区别。你不杀他,只是因为他的天赋吧。”剑囚惨笑了一声,“你这样的人会在乎瑾公主的看法?”

“你知道这种无凭无据的话,还是少说为妙。”圣皇依旧没有转身,话语无比冷硬。

“当初你把她带回来的时候,我就早应当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剑囚喃喃道。

谁也想不到这简单一句话惹得圣皇大怒,他霍然扭头看着剑囚,“你若是真料到有这么一天,中秋那日你为何要帮他们一起逃走。你明知道他们两个绝对不能在一起的!”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剑囚看着圣皇,就像是在一个无比滑稽的小丑,他痛快大笑着,笑着笑着又化作悲哀与仇恨,“你原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圣皇周围流转的星辉停滞了,无数星子指向剑囚,只需要圣皇一个念头,剑囚便会被这些星子贯穿。

圣皇终究只是扔下一句话,消失得无影无踪。“别忘了我今天与你说的话。”

剑囚看着圣皇消失的地方,怔怔的,突然回过神来,伸手召出一柄剑,一剑把石桌连同那葡萄藤斩成两半。

他看着跌落在地上的石桌与葡萄藤,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他对自己的行为感觉到无比的厌恶,对唐未济感觉到极端的愧疚。

他大吼了一声,把这些东西统统斩得粉碎。

……

茂才依旧穿青衫,卷起袖子,裸露出一双岩浆流淌大地一样的龟裂手臂,他手中捧着一块青色的石头,正在仔细看着。

“不用看了。”坐在他对面的那人收起一张古色古香的金色符箓,“是南海三千年的水精石没错,只需要一些时间便能自成灵智,化作妖族。”

茂才收起那块石头,恰好看见那人收起金色符箓,“那头老乌龟给你说了什么?”

“天心落在了唐未济的手里。”那人不动声色道。

“是么。”茂才应了一声,突然间哈哈大笑,“说到底还是我厉害啊。”

那人全身笼罩在白袍之中,看不见他的容貌,自然也看不清他闻言之后的表情,但从那平静的衣袍来看,他的内心没有因为茂才的话生出波澜。

“天心落在了唐未济的手上,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茂才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若是天心死了,你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么?”

白袍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茂才,“你呢?”

“我?”茂才冷笑道:“哪怕全天下的人死绝了,我依旧有脸面活在这世上。”

“那火凤遗骨就不应当交到你的手里。”白袍人轻声道。

“不交到我手里交到谁的手里?”茂才冷冷道:“交到龙舟的手里?天心不是唐未济的对手,只能说天心自己不争气,他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恕我直言,他这种心性,你让我来教他岂不是更合适。”

“天心乃玄武遗脉,唐将军正统血嗣,怎么可能让你教他。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这种事情以后休要再提。”白袍人面色一变,断然拒绝。

“是啊,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茂才阴阳怪气讥讽道:“可不是么,天下人可都知道大唐少游侯唐未济是个恶人,知道南海小师叔天心是个圣人。”

白袍人沉默了,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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