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公(2 / 2)
天上地下鸦雀无声,一句“人人可杀纪宇”点醒了许多人。
登仙楼内的长老们看着买剑,心中叹服。此子胸中有浩然气,果然不愧是方寸山的大师兄。
他淡漠地看了一眼脚下的风光,继续道:“采雨会规矩,在第一场春雨宴的时候便定下。唯有飞虹苑弟子方能参加春雨宴,小木鱼既然跟了我,住在飞虹苑,如何算不上是飞虹苑弟子。”
“可飞虹苑弟子诸宗只能出一人!”
“圣皇可曾颁布诏书?你所说诸宗只能出一人,只是因为第一次出使飞虹苑,诸宗只派了一人而已,潜规矩便是真正的规矩了么?既然不是,我方寸山两名弟子都在飞虹苑,如何不能同时参加采雨会!”
四面八风只闻风声相和,守山长老哑口无言。承露台上的诸宗弟子目眩神迷,哪怕是仇乐池这种视买剑为寇仇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人在这会儿流露出的气质的确让人服气。
买剑又道:“至于你说的最后一点,其实说错了一句话。”
他抬头看着脚下的这片天都,语气自豪,“唐师弟所修踏空秘法,不过只是昨天晚上刚刚研习而已,如何称得上处心积虑。便是这秘法也是二皇子所提供,难道二皇子会提前预料到数十位化气境弟子会联手朝着唐师弟出手么?”
所有人都被买剑的话震惊了,因为他们知道买剑不会说假话,所以更加震惊。
只一个晚上,便把踏空秘法修习成功了?要知道对于三元境以下的血修来说,踏空秘法的难度绝对排在第一,因为要涉及到三元境之后与天地规则的某种晦涩感应。
唐未济如此天才的么?
之前与买剑同桌的捉刀教老者恍然大悟,看着买剑心道原来你连连打哈欠并非出去做贼,而是带着师弟修习秘法呢。
下面议论纷纷,尤其是承露台上,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不信,但他们却又不得不信。
那十来名化气境弟子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终于有了些服气。
买剑没有理会下面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人群,继续道:“至于你说的后者。”
他扭头看着守山长老,目光讥讽,“采雨会上可有规则规定不准踏空?即无规则便是可行,你为何偏偏要圣皇圣裁此举不可行?”
“若是因为之前的采雨会上都不曾有人做过这样的事情便是违规,那么承露台上十来名化气境弟子联手攻我师弟的时候岂不是也是违规?”
他笑着问话,眼神冰冷,“你要不要一起帮他们取消了资格?这样才称得上不偏不倚。”
守山长老呆在半空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
那十来名化气境弟子背后代表着大唐最顶尖的十来家宗门,他长生宗一家都得罪不起,如何敢同时都得罪了。
天都百姓纷纷陷入了沉思,当他们放弃了自己的偏见之后,才发现买剑所说句句属实。
天空中那行本来稳固的血字摇摇欲坠。
登仙楼中那片夜色“呵呵”笑了两声,有些欣赏。
圣皇点了点头,在血字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他满意道:“不偏不倚,正是如此。”
天空中的血字便散了。
圣皇话语如春风遍拂大地,原本因为心中生出杂乱念头而惊惶不安的天都百姓莫名平静了下来,有人朝着半空中的圣皇行礼叩首,于是便人人都做。
这一刻的守山长老是被遗弃的,因为他发现自己所依仗的靠山已经不见了。
当人们不再认同他说的话的时候,那么他便不是世人眼中的高德之士,而是人人唾弃的乱臣贼子,人人可诛。
守山长老惊慌失措,他茫然看向脚下,没有人在看他,没有人再支持他,所有人下意识忽略了他的存在。
他就像是一个人被遗弃在了冰冷的虚空中,唯有孤独与无言的死寂。
他知道自己都等不到那些东西的到来,做出了这些事情的他,在没有得到胜利的时候,等待着他的只有一条道路。
至于是神机阁的人来抓他还是羽林卫来抓他,后果都是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他年纪已经很大了,泥土都埋到了脖子处,但他还不想死。
所以他的脑子飞速转动着,在电光火石之间,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于是他朝着买剑的背影嘶吼道:“那么那场雨呢!那场雨如此不公,人人可见,你又如何去说!”
有人被他的声音惊醒,朝着天空茫然看去。
有人下意识跟着看向买剑,想要再听听他的解释。
有人撇了撇嘴角,心中暗骂了一声,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有人轻轻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守山长老,开始寻思着怎么吞掉长生宗。
买剑回头,很是怜悯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那双眼睛已经明白无误地说明了他对他的可怜。
“怎么了?”守山长老看着他的眼睛,下意识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
他蓦然感觉到了一股子阴冷,激得他道心不稳,气血沸腾,心烦意乱。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他朝着买剑大声吼着,面色酡红,像是喝醉了酒。
下一秒钟他便化作了一团血雾。
天空似乎在刹那间化作了黑夜,然后黑夜又变成了白天。
登仙楼的那片夜色收回了自己的手,发出了一连串晦涩难懂的音节,与天地共振。
所有人都听不懂他说的话,但所有人都在瞬间明白了他话语里的意思。
“本龙神做事,你也敢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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