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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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公主只能用一场场宴会、舞会、沙龙和歌剧专场来表示自己的轻蔑了,在她看来,这种土鸡瓦狗的队伍拉出来,除了消耗粮食物资以外别无作用,更别说打仗了。

此刻,她便在欣赏专业的丑角模仿弗朗索瓦一世巡视领地的样子表现此人热衷于公开露面,并频频朝那些欢迎人群装腔作势地嚷嚷道:“我的朋友们,我忠实的朋友们……”舞台下面便顿时哄然大笑!

布乌雷耶城堡中临时搭建的剧院,只是一处巨大帐篷罢了,不过这处帐篷里,还是在“舞台”正对面的高处,搭建了个专属包厢。此时公主殿下的身边倒并非全是狐朋狗友一群,反倒有不少让人眼前一亮的角色。例如陛下派来主持北方集团军顾问工作的王国老主教里瓦尔多,殿下的心腹秘书、副官阿芙拉中校及她的丈夫,大名鼎鼎的维坎那将军,还有在尼德兰立下功劳的第一情报处欧洲司少校库特?瓦尔肯,公主座舰“荆州”号船长,白胡白须的唐纳少将等等。

北海舰队司令及第5舰队司令两人,则因故缺席,显然是不想搅和到宫廷政治这趟浑水里去。

虽然国王、王后还没有生育,但谁都保不准下一刻会不会突然冒出个嫡亲王子、公主。再说,卡蜜拉从根底上说仍然是*人,她学习拉丁文都学习了好久,不像陛下天生就是个欧洲通更别说还有直接证据表明陛下至少有1/2的白人血统,他一只眼睛的颜色就是明证!

里瓦尔多主教年岁可以做卡蜜拉的曾祖父了,他被派来之前,陛下写了一篇长长的书信说明原委。卡蜜拉曾经和莉拉闹得很不愉快,更早时和雅克船长也合不来,虽然塞拉弗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且让她独自掌政,培养她的政治能力,但是在当前哈军三面“围剿”法兰西的重要关口,却不能让她随心所欲、胡乱发挥了。

里瓦尔多主教因此担负了顾问重任,所谓顾问,只是要他在卡蜜拉犯浑的时候点拨一二,其他诸务都不必烦扰,以免有碍老主教的养生大计。

卡蜜拉也接到了父亲口气严厉的信件,一开始依她飞扬跳脱的性子,觉得里瓦尔多主教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完全没有情调,还碍手碍脚;但是,不多日的接触下来,才发现这位老主教不但学识渊博、堪称泰斗,还极擅语言艺术,往往口若悬河、妙语连珠,公主殿下在不知不觉当中就会为他的讲话所折服。

“当年《马德里条约》签署,各方都以为弗朗索瓦一世会就此沉沦,没想到他早就打定主意,根本不愿意履行条约。父王也说过,这家伙的确下贱。”

卡蜜拉讽刺了一句之后,众人都大点其头,里瓦尔多呵呵一笑,说道:“弗朗索瓦一世继位之后,人称‘骑士国王’,可是现在还有谁去提它?我觉得这同样是做人的问题。作为国王言而无信,那国家便没有信用,谁又会真正去尊敬它、畏惧它呢?”

“是啊,父王总是让我看马基雅维里的著作,但我却觉得那种格局太小,要想完善统治基础,建立超级帝国,则必须立威著信、以德服人,纠缠于蝇头小利的国王,不是一个好国王,同样也很难创建一个盛世王朝。”

“我听说在弗朗索瓦一世撕毁合约后,查理一世暴跳如雷,他甚至发出了挑战,但‘骑士国王’却丝毫不敢应战,脸面完全丢尽了。此后,他多了一连串的绰号,什么阴谋家、沽名钓誉之徒、登徒子、野心家等等不一而足。”

卡蜜拉露出了会意的微笑,点了点头。她刚要说点什么,希达却突然地插话进来,“这不也正好说明弗朗索瓦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我们必须小心法军的阴谋诡计!情报处正好送来了最新的战况,吉斯与旺多姆-波旁两军已经回来了,他们随时会出现在任何一个战场上。”

“吉斯家族的部队被打残了一半,他们恐怕组织不起更多的防御力量吧。”卡蜜拉淡淡说道,她对自己的指挥还是很有信心的,法兰西王国东部防线正是由吉斯公爵克洛德负责的,而他的部队无论是在加来,或是洛林,都首当其冲,正是卡蜜拉这种有针对性的部署,才使得法兰西北方贵族震怖之下,不得不选择集体投降。否则,5天时间攻克鲁昂,即使手握一支强军,也是很难想像的。

“可不能轻敌啊,殿下。”里瓦尔多正色说道,“如果他们合成一股力量,又挟哀兵之势,必然会对我军造成极大的麻烦。陛下多次说,要在战术上重视对手。”

听老主教这么一说,卡蜜拉反倒显出一些烦躁的模样,她咬着下唇,踌躇片刻,说道:“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父王几次三番派人来否定我即刻攻打巴黎的决定呢?难道是怕我盖过查理?波旁的风头吗?”

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敢轻易作声。

阿芙拉中校这段时间沐浴在爱情的暖洋中,精神面貌与往日完全不同,显得极为亢奋,她忍不住回道:“陛下对波旁亲王钟爱有加,我看即使是法兰西的王座,也未必不能有此人的一份。”

卡蜜拉的话题被叉开,却是生气不得。她知道自己的秘书是个敢于直言不讳的人,瞥了一眼,微蹙着眉,她缓缓点头,“公爵会议没有查理先生的加入,我看其中是传递了某些强烈信号的。弗朗索瓦一世屡次触犯我主、倒行逆施,其实得位不正!查理?波旁恢复名誉,统治法兰西,也许是一件更为妥当的事情吧!那样一来,几乎半个欧洲,都会笼罩于我主的荣光之下了。”

希达?维坎那却是苦笑着摇头,当卡蜜拉问他为何一副可笑的样子时,他回答道:“我无法相信查理会当上法兰西王,这跟昂古莱姆的弗朗索瓦完全是两回事。前者始终是外戚,亲王想当上国王,除非瓦卢瓦王朝完全绝嗣,就现在看,弗朗索瓦一世及其直系亲属统统死光,也未必能轮到他来坐这个王位。”

“战争,就是用来改变王位的工具。”卡蜜拉盯着他,目光中流露出凝重的神色,缓缓说道,“如果不是那样,我们何必发动如此规模的反击呢?要知道尼德兰战争还没结束时,父王就已经密令我们做好充分的准备,等到他的命令下达,就要立刻发起进攻,即使刮起风暴也要照常启航!这是何等的决心?由此推断,一旦父王真的决意将这个国度彻底降伏,他必不会在意新王的所谓血统问题。”

阿芙拉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掩嘴道:“我倒是认为,如果要换人来统治法兰西,陛下身边还有个更为恰当的人选。”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她,阿芙拉精致的小脸微微一红,笑道:“那位亨斯科特伯爵夫人不是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吗,法兰西的德?莫勒乌雷耶女伯爵?”

众人恍然。

卡蜜拉心里不禁又升起一丝醋意,她搞不清究竟是为她的索尼娅母亲不值呢,还是因为那个红发女人抢了原本应属她的宠爱而愤怒。

她忽然陷入沉思,不发一言。

希达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摸了摸鼻子,“阿芙拉,你不要乱说!”声音却一点不像责备,倒柔和得很,像是在为她开脱。

里瓦尔多呵呵一笑,“这也不能算是胡思乱想吧,我们的陛下足智多谋,可不会被规矩或惯例缚住手脚的,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深受宠信,也难免不会在日后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就像当年她在法兰西,在我们眼下呆的这座城堡里,何尝不是位发号施令的角色?”

包括卡蜜拉在内,大家都突然醒觉,原来鲁昂的布乌雷耶城堡,正是诺曼底地区的政治中枢所在,当年老路易?布雷泽就是在此理政的,他的位置相当于“诺曼底公爵”吧,这就是他为何属于御前会议上重量级人物的主要原因了!

而当初年轻的狄安娜,不也是以司法总督妻子的身份在王国上层叱咤风云过吗?难怪鲁昂的贵族们对于抵抗哈军的侵略是如此无力,也许他们还对昔日那个窈窕婉约、楚楚动人,个性却刚强坚贞的总督夫人留存着一份不可言述的期待呢。

“我听说,百年战争时期,在这座城堡,曾经烧死过那个小姑娘,贞德。”卡蜜拉忽然不想再提起那个名字,淡淡地转开了话题。

里瓦尔多感慨了起来,“教会的确以异端的名义,烧死过一个叫贞德的女人。就我所知,她不过是为了拯救法兰西而涌现出来的一位女性英雄罢了,无论如何也构不成亵渎教会的罪责。估计是贵族们恐惧其巨大的声望,担心国家的未来落入她的掌握,才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吧?”

“我对此无法表态。”卡蜜拉说道,“当初的法兰西和今天的没什么不同,一个外强中干的国家,竟然需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来拯救,那么对于我们来说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我不是贞德,我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无知贵族们的身上。当然,谁灭亡了法兰西,谁就对策立之事最有发言权!维坎那将军,您认为呢?”

大家都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这是对陛下所制订战略的不满,希望由自己率军攻克巴黎,结束法哈战争。

希达皱眉沉吟了一会儿,十分为难地说道:“望您三思,殿下!陛下的圣谕是不容忤违的,否则他的惩罚将令人无法承受!”

“我正希望他给予一个让我可以安守于此的理由。”卡蜜拉激起了逆反心理,冷笑道。

希达无可奈何,他想像不出该怎么去说服小公主,而只能以目示意老主教。

里瓦尔多轻轻挥了挥手,使人出去将舞台上的剧情暂停,那些演员便保持着各自的造型,呆立不动,像一座座真人雕像,而舞台下观影的人群,多数都是军人,自然也很遵守纪律,他们不再拍手欢笑,不再窃窃私语,只是保持着端坐的姿态,整个“剧场”霎时间安静下来。

“公主殿下容禀。”老主教低声说道,“我此行之前,陛下曾有信来,说到对法之战,他认为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方占据着道义。现在的攻击不是侵略,而是反击!但若攻下巴黎,问题却来了,那里是法兰西政治中心,王室所在地。我们的反击超过了某种限度,则必然引起反弹,更何况我们还对法兰西今后王位的归属问题有所企图。那么,到了那时,我们就没有办法再自圆其说了,也没有办法宣称这不是侵略行为了。那时,我们就会遭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而巴黎失守,并不代表着法兰西的灭亡,同样,昂古莱姆的弗朗索瓦的死亡,也不代表着此后登基的国王就会甘心被我方*纵!他们一定会在其他地方称帝建都,随后积极团结起来对抗我军的。这一幕,我想殿下肯定是不愿意看到的。”

卡蜜拉被他的一番话,说得脸色阴晴不定。没错,里瓦尔多转达的恐怕就是塞拉弗一世的意思,而陛下也说得够坦白了,巴黎不是予取予求的地方,而是敌国首都,具有重大政治意义的所在!一旦哈军开进巴黎,想再轻松地离开可就难了。现在卡蜜拉驻兵鲁昂,反倒是占据了所有的主动权,君不见弗朗索瓦一世还忙着组织国民卫队北上**的大业吗?

希达听了老主教的一番话,突然大悟,他笑道:“正是如此!陛下的意思我明白了,他是希望我们能引诱出法军的主力,弗朗索瓦一世现在正积极筹划着这一切!他想将我们驱逐出去,我们何尝不想痛痛快快地消灭对方呢?只有一场不亚于尼德兰战役的辉煌胜利,才能彻底打消法兰西王室的侥幸心理,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毕其功于一役,通过消灭法军有生力量,来取代我们占领巴黎的种种政治不利。消灭这些抵抗力量,再围住巴黎,一样能实现我们改朝换代的目标。陛下英明!”

“父王真是谋深似海,女儿弗如!”卡蜜拉低低呢喃道,她想通了这个要点,顿时豁然开朗,精神大振。她起身拍了拍手,随即舞台上的表演者们立刻恢复了动作,又开始按部就班地演出了起来……

“陛下,梅里卡伯爵来了。”

“哦,又来?让他到阿维农等我吧,我很快就过去跟他会合。”

塞拉弗刚刚说完这句无比敷衍的话,便见黑影一闪,一个狼狈的家伙连滚带爬地跌进来,噗地跪倒,膝行至前,两手不由分说地抱住了他的腿,哀嚎起来!

塞拉弗喝到嘴里的茶水禁不住尽数喷在对方的脸上!

还真是梅里卡伯爵奥利尔?德?阿尔萨斯先生,此时他犹自瞪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抹了把脸,忽然叫道:“陛下,你可不能这样啊!”

塞拉弗讪讪的,憨憨一笑,“伯,伯爵先生,请起请起,我可当不起你这样的大礼啊!”

“陛下您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长跪不起了!”奥利尔义正辞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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