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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眼前的夫妻俩:林琅当年想去报警,而你们为了这两套房子把她关了起来?涉嫌非法囚禁,二位近期等着传唤吧。

警官,我们不是囚禁,女人赶紧慌张地解释道,怎么会是囚禁呢,一个女孩子身上发生这种事还怎么见人,传出去对她也不好听,我们也是为了她

不是对她不好听,是对你们的脸面来说不好看吧?孟钊看着眼前这令人作呕的一对夫妻,撂下一句话,为人父母,做到这个地步,你们还是人吗?

他说完,抓着那青年的胳膊,带着他离开了这个家里。

上了车,孟钊让青年坐在驾驶位上,程韵坐在后面录音。

我们需要录音做个凭证,你说林琅十年前被吴韦函伙同其他人轮奸,属实吗?

青年点头。

说话。孟钊说。

属实。

你怎么判断的?亲眼看见了?

我姐那天早上被人送回来,身上都是血,青年垂着头说,我一开始不知道,后来那个吴韦函他爸找人过来跟我爸妈谈话,我在门外听到了。

你说你姐当时被你爸妈关起来,你就没想过帮她?

我没有钥匙青年嗫嚅道。

也没想过帮她报警?

我想起那件事我也很后悔,青年有些痛苦地抱住了头,我当时害怕他们,我要是帮他,他们就会骂我

孟钊叹了口气,十年前,眼前这男孩应该也就八九岁,从小跟这种禽兽不如的父母一起长大,虽然性子懦弱,但起码还良知尚存,现在苛责他也毫无意义了,孟钊继续问了其他问题:你姐当时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呢?还在么?

青年平复了一会儿情绪,稍稍抬起头:应该在我姐那,我爸妈当时想去拿,我姐就像发疯了一样不让,最后也没让他们拿走,我父母就骗那个人说衣服被他们烧炉子了。

那个人信了?

我不知道

孟钊思忖片刻,又问:你姐患有精神病,而且十年没出家门,那她还能跟人正常交流么?

她只是偶尔发作,不发作的时候还是正常的,我给她送饭的时候,偶尔也会跟她说话。

我们现在需要你姐帮忙指证吴韦函的罪行,你觉得她会同意跟警察对话么?

青年摇头:她不会见人的,你们进去,她会躲起来把房间锁上的,她现在害怕见人。

她不抗拒跟你说话对吧?那你能不能试着劝她跟警察沟通?

青年又摇头:她不会听我的,她大概也恨我吧发生了那种事情,我们全家她都恨。

不见人、抗拒沟通这可难办了,孟钊也有些犯愁,想要让林琅配合指认吴韦函,必须得先让她卸下心防才行,但短时间内这任务能完成吗?

孟钊思考片刻,做出了决定,对林琅的弟弟说:你有林琅那里的钥匙吧?一会儿你开门进去,两个任务,一是递对讲机,确保林琅在门内能听到警察说的话,二是最好能把林琅领到门口,方便我们往门内递东西。程韵,你负责劝说林琅开门,我们首先考虑让林琅自愿指证和交出物证,实在做不到,再考虑进屋去搜索证据。

好。程韵点头道。

跟林琅父母那里一大清早热闹的光景相比,林琅住的这栋破楼极其冷清。

上楼梯的时候孟钊在想,如果说林琅最初存有报警的想法,那她发展到后来不出家门避不见人的这种状态,大抵不仅和那次被轮奸的经历有关,跟她父母的态度更是脱不了干系。

就在刚刚,她母亲还口口声声地说着一个女孩子发生这种事还怎么见人的话,难以想象一个女孩子在遭受侵犯后,还要承受家人的侮辱,那时候的心境该是如何绝望,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文昭高中虽说是私立考中,但为了确保升学率,每年都会提供高额奖学金吸纳大量中考排名前列的学生,以林琅的家庭情况来看,林琅当年的学习成绩一定非常优异,这样的女孩却落得如今的境况,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忍。

距离林琅家门口还有几级楼梯,孟钊脚步顿住,让程韵自己上去。

因为之前经历过孟若姝的事情,他了解被侵犯过的女孩心态,尤其是十年之间林琅都没跟外界接触过,乍一接触男人,只会让林琅生出更多抵触情绪。

林琅的弟弟走在前面,用钥匙开了门,拿着对讲机走进去。程韵则等在门外。

几分钟后,程韵听到门内响起了脚步声,林琅走到了门口。

手里的对讲机这时也响了,是那青年的声音:你说吧,我姐能听到。

程韵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孟钊,孟钊朝他点了一下头,程韵做了个深呼吸,对着手里的对讲机开了口。

林琅,我是警察,跟你差不多大年纪,程韵说着这些,试图降低林琅的警惕,你别害怕,我把我的证件从门下塞进去,你可以确认一下。

屋内没声音,但程韵知道,林琅就在门后,她就像一个胆小的穴居动物,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抱有极大的警惕。

程韵蹲下来,把自己的警察证往门下塞了半截,还有半截露在外面。如果林琅肯把警察证拿进去看看,说明她还是愿意接触警察的,但等了好一会儿,那张警察证还是被夹在门下,丝毫没有动过。

程韵转头看楼梯下的孟钊,孟钊朝她做了个口型吴韦函。

程韵点点头,继续对着门说:林琅,吴韦函当年的所作所为我们已经知道了,事实上这件事不止你一个受害者,还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受害者。相比她们来说,你是幸运的,虽然你可能觉得幸运这个词怎么都不该跟你扯上关系,但是林琅,其他几个女孩子被关在了地下室里,十年间被持续不间断地被注射药物,很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我们现在已经抓住了吴韦函,但是那些女孩子暂时还醒不过来,没办法提供他的罪证,同为受害者,你能不能帮帮她们,也帮帮当年的你自己?

屋内仍旧没有任何动静,这下,孟钊也没辙了。

程韵这番话已经说得掏心掏肺,换作他自己也未必能做得更好,门后的林琅此刻是一脸漠然还是微微动摇?

孟钊忽然想到他跟陆时琛在车上的那番争论,到此刻他忽然想承认陆时琛是对的,对于林琅这样的受害者来说,这场迟到了十年的正义,对她来说可能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当然可以向上面申请一张搜查令,闯进去找到当年吴韦函的罪证,可如果连警察都这样不告而入,这个曾经受过侵犯拒不见人的女孩会不会对这个世界更加绝望,这个举动会不会毁了她最后一次走出来的可能?

但如果就这样等着林琅慢慢走出来,向警方敞开心扉,说出当年的真相,提供受到侵害的物证,仅剩的这十几个小时真的够吗?

孟钊思考着该如何从林琅这里取得突破,正在这时,他的手机震了起来。

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孟若姝打来的电话。

孟钊顾不及跟程韵进行交流,他放轻脚步下了楼梯,接起孟若姝的电话: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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