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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瑾晨急匆匆入了文房,连倒了几杯茶喝下肚,今日在大殿里对自己坦言的恐惧如今仍在,放茶壶的矮桌上放着一章小纸条,发现了藐悠两个字。
王瑾晨拾起后连连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适才一家酒肆留下的,在天津坊南的洛水边上。
天涯海角,天涯藐藐,地角悠悠了,阴谋诡计面无由,但以情企。王瑾晨皱起眉头,程主簿今日可还有事?
程仁正一改对王瑾晨入宫前的傲慢语气,事倒是没什么事。
下官突然想起来家中还有些琐事,昨夜未曾归家...
不等王瑾晨话说完,程仁正便一口应下,王主簿尽管回去,我留在这儿便是,这桩案子已了,司刑寺暂时没什么大事。
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王瑾晨:只要后台够硬,我就能横着走!!!
注:小王不是君子,不是圣人,不是白莲,女皇称帝前这段时间手段比较狠。
第46章 相见欢
日暮西山,黄昏时刻的金光洒在洛水平缓的水面上,未至天黑,画舫上的灯笼就已经点燃,通过船房上的窗户还能瞧见里面伴着烛火翩翩起舞的舞姬。
沸腾的山泉水频频冒着气泡,萧婉吟倚在窗户边上望着河面过往的船只发愣,阿霖将一碗煎好的茶奉上,上官才人为何要在此处见姑娘,这个地方旁边就是妓院...
透过窗户,妓院里的楼阁就立在酒店旁侧,时而可以听见男女的欢笑声,以及庭院里的窃窃私语。
公子这边请。门外传来小厮带客的声音,没过多久后便有房门微开的轻响。
阿霖以为是邀人的正主上官婉儿来了便收拾好桌案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退到一边立候,萧婉吟仍旧望着窗外出神,妓院靠岸的庭院里的秋千架上坐着一对相互依偎的男女,从男人身上的服色判断应该是贵族子弟,一手搂着女子纤细的腰,眼里充满了欲望。
雅间里摆着一张木雕屏风,走近屋子通过屏风的镂空部分能看到斜躺在坐塌上的女子,关门声响起后六合靴站定在屏风前不再向前,合在袖子里的双手渐渐发热。
前一刻的迫切后一刻便成了胆怯,临了了却变得犹豫不敢朝前,女子身侧站立的婢女透过屏风发现了一团绿色,奴记得上官才人喜好绯袍...屏风外的人若隐若现,婢女再次打量之后俯身道:姑娘,好像不是上官才人。
萧婉吟转过头,一阵寒风透过窗户卷入屋内,垂悬的珠帘被风吹乱,左右摇摆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从人身上所散发的香味也被这阵风带起,味道既舒适又熟悉,萧婉吟哽咽了一会儿,旋即道:原来邀我的不是上官姐姐。
是她,但是她不会来了。屏风外的人回道。
萧婉吟坐正身子,朝身侧的婢女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喏。
阿霖出去的时候特意打量了一眼王瑾晨,才发现先前的贡士已经释褐穿上了公服,门响了两声之后王瑾晨含握的双手越来越热,直到屋内的女子发话,还不进来?她才呆愣的越过屏风走上前。
七娘。
萧婉吟没有抬头,也没有刻意去瞧她,只是抬手自顾自的倒着茶炉里的沸水,朝廷给的什么官?
司刑主簿,从七品。
那真是恭喜,王主簿。萧婉吟一边倒腾着茶叶漫不经心道。
王瑾晨着急的快步上前至她的对桌坐下,我与宋姑娘并没有什么,是她一直赖着,起初引见太平公主的也是她。
她父亲身为学士,如今正被皇太后殿下器重,又如此青睐于你,你娶了她岂不刚好?
宋之问的青睐不过是看中了眼下的利益...
你走吧,我不想听解释。萧婉吟冷道。
王瑾晨语塞,盯着萧婉吟问道:你见过宋姑娘了?见人不说话,王瑾晨便起身走到她的身侧坐下,她出身教坊,便也有一些风尘之气在身上,宋之问是崇文馆学士,君王亲近的从臣,我暂且不敢得罪,但我对天发誓,除你之外便再没有对她人生过心思。
萧婉吟无力的倒靠趴在窗户上将头埋住,身子微微颤抖,我知道你有难处,我不怨你。
王瑾晨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内疚道:对不起。
你没有做错什么,又何必道歉。
如果我...王瑾晨搓着自己的手,如果我那日带你走...
走,能走到哪儿去,你割舍得掉么?
王瑾晨低下头,除了眼前人她无法割舍,还有就是家中的牵挂,生养自己近二十载的父母。
我不想逼你。
王瑾晨摇头道:没有谁逼我,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王瑾晨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悬在空中,上前也不是收回也不是,七娘,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萧婉吟扑在坐塌的靠背上抽搐道:回头有什么用呢?
靡靡之音从楼下传来,将那休市的暮鼓声盖住,王瑾晨将手缩回,抬头望着窗外,光线逐渐的变得昏暗,今日太后召见,出来时遇见了你们口中的上官氏,她对我有敌意,这敌意来自于我效力于长公主,她不信任我,但是却给我指路,原来你在此也是她约好的,偏偏又是这个时辰,王瑾晨眼里的光也慢慢变得黯淡,都在暗中积蓄势力,连长公主也是,上官氏指路也是有所图吧,好让结合的王萧两家都可以成为太平长公主的势力,只可惜你哥哥是个只看眼前利益的人,太平长公主夹在李武两家中间,女儿之身可以让她在两股势力中都能揽到权势不至于失势,你兄长看不到这个,至少目前看不到,因为男人都自大,他们瞧不上女子当政。
王瑾晨的话让埋头的人渐渐抬起头,庭院里的秋千已经空荡,上面坐着的男女早已离去,萧婉吟扭过头,红润的眸子里印着一张清秀干净的脸,你何时...
我中第后的这些时日将钱财全部用来买消息了,只要殿下一日当政,心存半点仁慈,这一朝的斗争便永远不会停,我不知道能否功成身退,但会怀着初心一直朝前,王瑾晨伸手搭上萧婉吟的手背轻轻握住,你才是我惜命最重要的原因。
今日...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音,声音非常急促有力。
姑娘,宵禁的鼓声响了,咱们该回去了。说话的声音也十分浑厚,是来自于跟随保护她的家僮,也是兄长派来的监视。
此处在洛水边离洛北里坊区的景行坊不远,数百声禁鼓停歇之前能够赶回坊内,话被打断后,萧婉吟扑进身侧人的怀中。
王瑾晨对其突如其来的入怀有些手足无措,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随后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回应道: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凤凰在笯兮,鸡鹜翔舞,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带你离开的。
萧婉吟蹭在她的怀里点头,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搂在腰间的手下滑至蹀躞带的挂钩处将香囊轻轻取下悄悄收回袖中后才从她怀里爬起,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侧脸,母亲不许我在外过夜,京城人多眼杂,阿晨要多加小心些。
王瑾晨笑着点点头,有你在,任何时候我都会小心的。
宵禁半个时辰前皇城南端门
披着裘衣的白发老翁由几个内臣搀扶着从皇宫内走出,除了两眼无神那煞白的脸上还充满了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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