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2 / 2)
晓莲立在当地,魂飞魄散般苍白。楚狂走过去,柔声道,“我二哥让我先和你说一声,就是让你多些时间考虑清楚,别到时候头脑发蒙。晓莲你记住了,自己的事要自己做主,否则,没人能帮你。你自己打定主意,别凡事听我二哥的,二哥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晓莲落下泪来,对楚狂勉强地一笑,出了门,踉踉跄跄向前走,下台阶的时候,魂不守舍摔了一跤,不知痛楚地爬起来。
楚狂在身后看着,怜惜地叹了口气。
房间里没有人,四周静悄悄的。晓莲一头扑在床上,热泪汹涌而下。
她的身体软绵绵无力。这一天终是来了。她的少爷,终于亲手要把她嫁出去。
我爱慕你,心里装着你。你可以装作不知,可以从来不理。现在别人来索要,你是不是就若无其事将我嫁出去,从不感知,从不理会,我对你的情意?
我没有听你的话,没有像若萱一样叫你哥哥。我自认卑微愿意做你的婢女。是不是,就因此我只能是婢女,被你看做是一件可以笼络兄弟的工具?
可是你说过,把我当妹妹一样看,我和若萱是一样的。一样的,晓莲苦笑着,什么是一样的,妹妹就是妹妹,婢女就是婢女。这事若换做成若萱,你是不是也不去体谅她的心,就这样潦草地把她嫁出去?
没有人知道,每次入睡之前,我都会摸着脖子上温热的翡翠白菜,望着手上的贵妃镯,徒劳无益地想你。
想你在那一片空明的月光中叹息,想你照顾我生病时,那温柔的情意。
我这样卑微的自己,卑微到只要能伴着你,宁愿做你踩在脚下的尘泥。
你新婚燕尔,幸福地拥着你的妻。若萱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你的宠溺。而我,从来就是你乖巧的婢女,默默地承受,你肉体的拘礼,还有你精神的疏离。
一切于我,已无所谓。你娶了妻,我以为我只要乖巧,就可以默默地毫无声息地退到人后的位置,不理家事,继续做我的婢女。却忘了,一个身份尴尬,年龄也尴尬的婢女,总要有所处置。
十七岁,正是出嫁的年岁。你怎么可以让我,做你一辈子的婢女?
是啊,怎么可以。你总要把我嫁出去。可是,你就不能真真正正地宠爱我一回,哪怕只是像宠爱一个妹妹。
你对我无心无意,这没关系。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你说过你要把我当作妹妹,是我痴心妄想一再忽视你的婉拒,那是我不对,可就算是我不对,我一心一意在你们家这么久,殚精竭虑,你就不能真的把我当成一次妹妹?
大哥那个人,貌似忠厚,实则势利平俗,不爱言语,没有主意,却心胸狭窄,暗藏心机。连我都能看出来,你就看不出来?
你什么都知道,只是你不愿意得罪你的兄弟,你当然不会吝惜我一个婢女。
好。很好。好到极致的好。我就顺了你的心,遂了你的意。你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
大不了,一夕玉碎。我与他成亲之日,便是我今后的忌日。
反正,我拼却一生,换不来你的倾心怜惜。从我,那次偷偷地爱上你,就注定我今生命薄如纸。
是不是,我人已冷,心成灰,却最终没有如了你的意,我就可以,占据你的一片记忆。到那时候,你的心,会因我惭愧,为我可惜?
还是说,这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奴婢。菲虹山庄的繁华如流水,我低贱的尸骨,不及你厅堂里昂贵的物件上,需要时时打扫的尘灰。
我为什么,要拼了命,爱你一场?
第86章 月晓风清欲堕时
李安然静静地看垂头不语的晓莲。让她坐,她温顺地坐。
她的面色凄苦,但是从容。李安然觉得不对劲,那该死的楚狂,他下午到底怎么和晓莲说的?
他如今又要怎么和晓莲说?
气氛有那么一点诡异。李安然瞧着她的神色不开口,晓莲安安静静自暴自弃不抬头。
总要有人说话。李安然呷了口茶,做出淡淡笑,“那个,我要和你说的事……”
晓莲的头低得更低,他,也会,吞吞吐吐吗,晓莲想到这,就忍不住,低着头对自己笑了一笑。
显然她诡异的表情被李安然看了去。李安然怔了一下,盯着她道,“你怎么了?”
晓莲于是抬头望着他,笑渐甜美,肆然无忌,眼神好像在说,你说呀,痛快直说吧。
李安然内心叫苦,看晓莲这情绪,明显是在和自己怄气。这丫头平日里最明事理,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和自己怄气?
这个楚狂,平日里办事也不是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安然内心叹了口气,直接道,“大哥说要娶你,你是不是,不愿意。”
晓莲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以为他会和自己说他大哥的好处,或是直接和自己说,大哥跟我要你,我不好拒绝。可是没想到,他问自己是不是不愿意。
她张口结舌,她确实不愿意。可是没有了和李安然的交锋,她感到失意。她本来就是想和李安然生一场气。
她只是想知道,他的心思。他的处置。她只是恨他,为什么明知道自己不愿意,却不为她做主还出面来说?她只是和他赌气,他到底更看重的,是她这个婢女,还是他的兄弟?
可是她所有准备好的气,却没人和她演对手戏。他只是平静地问她,你是不是不愿意。
她只需说是,或者不是。这样的程序,就是最普通的婢女,也要这样问一问。即便是最普通的婢女,要是不同意,他李安然也绝对不会勉强。
她只要说是,李安然就会向大哥回拒。只是这样的回拒,对她来说真的毫无意思。
事情变得很荒谬。她拼做一死做好的回拒,在李安然那里轻而易举,只需淡淡地说上一句。
他不会勉强,他只是询问。可是她要的不是他公事公办无关痛痒的询问。她要的,是他关怀她的心意。只是,他不肯给。
面对他无关痛痒走程序的询问,晓莲突然就委屈得泪流满脸,一下子跪在他的面前。
他就不能表现得紧张一点,他就不能表现得关切一点。哪怕他表现得绝情而霸道,她都准备好用一死来冲击他的记忆。可是他,不给她表现的机会。她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突然就没了主意,拿这个男人没有办法!
她在他面前跪着哭,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你不爱我没关系,我现在只需要你会像哥哥一样为我做主,千挑万选给我找个好人家!仅此而已,你为什么就不懂我的心,让我这么委屈!
李安然看着她失声痛哭,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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